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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针对特朗普的所有刑事和民事调查都以定罪告终，那么特朗普的罪行将罄竹难书。
▲ Photo Credit: Matt Dunne
编者按：
当地时间8月8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对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位于佛罗里达州的住所海湖庄园（Mar-a-Lago）进行了突击搜查并查获了几箱文件。这是美国首次有前总统的住所在刑事调查中被搜查。该事件引起右翼人士的激烈反对，一位特朗普支持者持武器企图闯入FBI位于俄亥俄州的办公室，随后在与警方对峙中被击毙。为了阻止FBI审阅查抄的文件，特朗普甚至发起诉讼，请求联邦法院任命一名特别主事官负责审阅流程。
除此之外，还有三项涉及特朗普的刑事和民事调查也在同步进行。包括一项围绕“1·6冲击国会大厦事件”的联邦调查和两项州级调查。这四项调查将共同审查特朗普任职总统前后的一些行为。即使这些调查中只有一项被定罪，年迈的特朗普也可能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美国司法部严格禁止谈论正在进行的刑事调查，尤其是当这些调查涉及主要政治人物时。因此，关于上述调查的诸多重要细节，除非特朗普被起诉，否则可能永远不会向大众公开。为便于民众更好地了解相关情况，美国沃克斯新闻评论网（Vox）高级记者尹恩·米尔西瑟(Ian Millhiser)通过多方渠道对事件进行了跟踪，并于近日在Vox官网上发表文章对调查进行了全面分析。文章摘要如下：
▲ 伊恩·米尔西瑟 | Photo Credit: Twitter
（一）美司法部对海湖庄园“机密文件”的调查
海湖庄园被查获的文件中有一些被FBI定性为“机密/TS/SCI”，即“与情报来源、方法或分析过程有关的”的“敏感区隔信息”（sensitive compartmented information）。政府会特别谨慎地处理这些信息，包含此类信息的文档通常存储在安全的政府设施中以防止信息泄露。显然，这些政府机密文件不应该在一位前政府官员的私人住所被发现。
虽然FBI并未公开所查获文件的内容，但《华盛顿邮报》报道称，这些文件包括“与核武器有关的机密文件”。据联邦法院最新公布的搜查令附件显示，FBI认为特朗普可能违反三项联邦刑事法规，这三项法规涉及销毁、隐藏或错误处理某些政府机密文件。最值得注意的是，FBI认为特朗普涉嫌违反《间谍法》（Espionage Act），即“非法保留而不选择上交”某些“可能损害美国或帮助他国的相关信息”。
据报道，美国司法部（DOJ）试图与特朗普就归还这些机密文件进行谈判，并试图通过传票形式索回这些文件。尽管特朗普的一名律师签署了书面声明声称特朗普已经归还了其在海湖庄园储存的所有机密文件，但在一名线人向FBI透露特朗普仍持有机密文件后，司法部申请了搜查令。违反《间谍法》相关条款最高可被判10年监禁。调查仍在进行中，虽然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是否会因涉嫌窃取这些文件而面临刑事指控。但可以肯定的是，鉴于特朗普的支持者在一年前曾暴力冲击国会大厦，司法部会在起诉特朗普这一问题上保持谨慎，这有两点佐证。一是据《华尔街日报》透露，美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Merrick Garland）为是否批准搜查海湖庄园考虑了好几个星期。二是源于司法部的政策传统，通常司法部不建议采取可能影响即将到来的选举的行为。特朗普或许会在中期选举前被起诉，但可能性并不高。
▲ 当地时间8月8日，FBI搜查特朗普海湖庄园住所。| Photo Credit：WSJ
(二）美司法部对“1·6冲击国会大厦事件”的调查
第二项联邦调查正在围绕“1·6冲击国会大厦事件”展开。去年1月，加兰曾公开表示调查“1·6冲击国会大厦事件”是司法部的优先事项，将全力追究所有参与暴乱事件的人员的法律责任。司法部称已有超过830人因涉嫌参与国会山暴乱而受到指控，并且已在积极推进相关诉讼程序。去年5月，作为其年度预算提案的一部分，司法部打算再聘请131名律师协助推进该案件。
然而，目前尚不清楚司法部是否正在调查特朗普在暴乱中的角色。若调查的确在进行的话，那么对这位前总统提起公诉的可能性极大。与对海湖庄园的搜查相比，司法部可能会更严格地管控此类调查的相关信息。但至少有一个明确迹象表明特朗普正在接受调查。去年5月，检察官向美国国家档案馆索要了特朗普政府的相关文件，这些文件已移交至调查“1·6冲击国会大厦事件”的众议院特别委员会。尽管司法部不太可能在最终起诉特朗普之前披露太多信息，但国会和司法官员都表示，特朗普在2020年选举问题上涉嫌违反至少两项联邦刑事法规。
去年1月，特朗普的顾问律师约翰·伊士曼（John Eastman）在加利福尼亚州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试图阻止特别委员会获取某些电子邮件。伊士曼声称这些电子邮件受到“律师-委托人特权”（attorney-client privilege）的保护。通常情况下，律师与其委托人之间的通信是保密的。而联邦上诉法院解释说明，“当委托人向律师咨询，寻求有助于其实施欺诈或犯罪的建议时，双方的通讯并无保密特权。”特别委员会认为，特朗普可能咨询了伊士曼推翻选举结果的相关事宜，从而违反了两项联邦刑事法律。第一，妨碍国会公务；第二，合谋构建选举欺诈的阴谋论。前者最高可判处20年监禁，而后者最高可判处5年有期徒刑。
大卫·卡特（David Carter）法官同意特朗普涉嫌违反这两项法律的观点。卡特表示，除上述两项违规行为之外，“特朗普还试图向副总统彭斯施压，要求其在当天的联席会议上推翻选举人团的选举结果从而阻挠选举结果认定程序的推进”，这一行为的非法性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若特朗普最终因违反任何一项法规而被起诉，司法部将面临巨大压力。特朗普与其他刑事被告一样，有权接受陪审团审判。司法部需要确保定罪量刑存在事实依据，且证据均经法定程序查证属实，对所认定事实已经“排除合理怀疑”。
▲ 当地时间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示威活动现场。| Photo Credit: 新华社
（三）佐治亚州选举调查
第三项调查位于佐治亚州，州检察官将就特朗普团队干预该州2020年大选问题对其展开刑事调查。在调查结束之前，特朗普可能受到牵连，甚至受到刑事指控。
去年1月，富尔顿县（Fulton County）地方检察官法尼·威利斯（Fani Willis）获准成立高级特设陪审团（special grand jury）调查特朗普在佐治亚州“寻求改变选举结果”的行为。特朗普竞选团队试图虚构选举人团名单，以捏造该州的选举结果欺骗国会。涉嫌犯罪的16名虚假选民是调查的主要目标，存在被刑事指控的风险。
此外，威利斯主导的调查还涉及特朗普的私人律师顾问鲁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朱利安尼是协助特朗普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的核心人物。8月17日，朱利安尼在亚特兰大向高级特设陪审团作证，朱利安尼已被告知是调查的主要目标。
与此同时，另一项诉讼为佐治亚州选举调查提供了一个不小的突破口。上个月，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被传唤在佐治亚州高级特设陪审团前作证。此后不久，他请求联邦法院撤销传票。其理由在于，国会议员在会议上的言论不得作为任何刑事诉讼中的证据，也不允许对议员在立法过程中的发言或者投票动机进行司法调查。但议员在立法活动以外的言行不受免责权的保护。该条款适用于本次调查。
亚特兰大联邦地区法院法官莉·马丁·梅(Leigh Martin May)驳回了格雷厄姆的撤销请求，因为威利斯调查寻求的是一些与格雷厄姆的立法职责无关的信息。特设陪审团希望了解的几个问题包括格雷厄姆与特朗普竞选团队就佐治亚州选举结果所进行的潜在沟通和协调。特别是格雷厄姆在与佐治亚州州务卿布拉德·拉芬斯珀格（Brad Raffensperger，共和党籍）的两次通话中询问重新检查佐治亚州某些“缺席选票”，试图促成对特朗普更有利的选举结果的问题。格雷厄姆要求保守的美国第11巡回上诉法院撤回作证决定。现任大法官中特朗普任命的法官超过半数。因此，格雷厄姆是否会出席作证仍有待观察。（编者注：当地时间8月21日，上诉法院决定搁置格雷厄姆原定于23日在佐治亚州特设陪审团面前的作证。）
当然，即便朱利安尼或格雷厄姆最终被指控或被定罪，这是否会牵连到特朗普尚未可知。但特朗普试图推翻2020年选举结果的一系列行为，特别是其与拉芬斯珀格关于 “找到11780张选票”（拜登恰好以11779张选票获胜）的通话涉嫌违反佐治亚州刑事法规。佐治亚州法律规定，故意篡改“任何选举人名单、选民证书、选民编号名单、投票箱、投票机、直接记录电子设备（DRE）或制表机”，或教唆他人犯下以上行为均视为犯罪。与此同时，另一项州法规明确表示，参与“教唆选举舞弊”属于犯罪行为。若这两项罪名成立，特朗普将被处以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监禁。
▲ Photo Credit: NetEase
（四）纽约州对特朗普集团的调查
第四项调查涉及金融方面的指控，分为两项独立调查，分别由纽约州与曼哈顿检察院主导进行。纽约州检方指控特朗普集团涉嫌金融欺诈。纽约总检察长詹乐霞(Letitia James)花了三年时间调查特朗普集团是否存在为获取银行贷款或者避税，向贷款机构和税务部门提供虚假财报的行为。作为调查的一部分，詹乐霞已于本月初对特朗普进行了询问，但特朗普援引美宪法第五修正案拒绝回答有关提问，并强调这是宪法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
虽然詹乐霞主导的是民事调查而非刑事调查，但它仍可能导致针对特朗普集团的特别制裁。詹乐霞似乎准备援引纽约州的“企业死刑法”（corporate death penalty），该规定允许州检察长要求法院有效解散重复或持续从事欺诈等非法行为的企业。然而，在6月的一次采访中，詹乐霞暗示她可能不会“走那么远’。
曼哈顿地区检察官阿尔文·布拉格（Alvin Bragg）进行的刑事调查与詹乐霞进行的民事调查内容大致相同。曼哈顿的这项调查也已经进行了几年。2020年，布拉格的前任赛勒斯·万斯（Cyrus Vance）曾在最高法院成功获准要求特朗普方面提交财务文件，这为进行后续调查扫清了障碍。然而最新消息表明，这些调查不太可能实现对特朗普的指控。
2021年7月，特朗普的前“账房先生”，集团前首席财务官艾伦·魏塞尔贝格(Allen Weisselberg)被起诉。今年8月18日魏塞尔贝格对十几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其中包括未按规定为170万美元的报酬（包括一套公寓、两辆车和家属的私立学校学费）纳税。虽然魏塞尔贝格同意（如果被要求作证）为指证特朗普集团提供证词，但不会协助调查特朗普本人。
与此同时，从万斯到布拉格的过渡可以看出，曼哈顿地检在指控特朗普问题上愈发谨慎。今年年初布拉格上任后不久，曾在特朗普调查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高级律师马克·波梅兰茨(Mark Pomerantz)从检察官办公室辞职，其认定特朗普犯下了许多重罪，并且反对布拉格“不推进陪审团陈述，目前不寻求刑事指控”的决定。在7月的一次采访中，波梅兰茨表示，布拉格及其新团队所关注的是可能输掉这个案子的风险。
总之，詹乐霞或布拉格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新的证据，布拉格的想法也会因此改变。相比之下，其他三项调查似乎更有可能给特朗普定罪。
▲ 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特朗普大厦”（Trump Tower）| Photo Credit: JinListing
（五）从这四项调查中我们应该了解什么？
刑事调查以及最终起诉的目的，是为了在全面的刑事审判后说服陪审团对被告进行定罪，而非定期向媒体或公众更新调查的最新进展。尤其是在联邦调查背景下，这些规范的存在既是为了保护调查本身，也是为了保护潜在嫌疑人。若嫌疑人对执法部门正在寻找的信息了解过多，他们可能会伪造证据或干扰证人。当某人被正式指控犯罪时，他们有机会在审判中为自己辩护。但若他们成为被政府官员指摘的对象，恐怕难以保护或恢复自身声誉。出于上述原因，任何急切渴望看到特朗普调查结果的人都必须有耐心。
虽然司法部通常会对正在进行的调查守口如瓶，但特朗普不会。他可能会用谎言和半真半假的话来误导公众，激怒他的支持者。例如，在搜查海湖庄园的过程中，FBI从特朗普的住所拿走了三本护照。调查员在筛选被搜查材料时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护照，并将它们归还给了特朗普。FBI在一份声明中说，他们遵循法院命令的搜查以及扣押程序，归还了不在执法范围内的物品。而特朗普却在推特上声称FBI“偷走”了他的三本护照，这是政治对手对其前所未有的攻击，甚至将美国比作“第三世界国家”。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特朗普有逃脱法律制裁的“光辉历史”。特朗普曾在视频中承认性侵一事广为人知，即使其罪行难以否认，但他却避免了制裁。此外，美国也从未有前总统被起诉，至少部分原因在于政治领导人希望避免反对派掌权后对其实施报复性起诉的风险。共和党高层目前已经在试图以报复性调查的威胁来恐吓司法部长加兰。特朗普一些支持者也已经转向暴力或暴力威胁。虽然这些都不是能让一个试图推翻总统选举结果的人脱罪的理由，但它们的确会令检察官谨慎行事。
换言之，很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特朗普的命运将笼罩着不确定性的阴云。
▲ Photo Credit: 环球时报
本文摘译自Vox网站文章The 4 major criminal probes into Donald Trump, explained。郭花译，舒可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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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特朗普面临的“四项主要刑事和民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