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 | 刺杀细节、凶手身份披露！被暗杀的杜金娜什么来头？

当地时间21日凌晨，俄罗斯莫斯科州发生一起汽车爆炸事件，俄知名社会学家亚历山大·杜金的女儿达莉娅·杜金娜在爆炸中身亡。

调查人员迅速赶来，确认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是“有预谋的、定制的”罪行。

事发后，俄罗斯侦查委员会主席任巴斯特雷金亲自领导这起案件的调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22日表示，已破获俄罗斯记者杜金娜被害案，并公布了该暗杀事件的诸多细节。

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命令，追授达莉娅·杜金娜英勇勋章。

能引起这么大动静，这个被刺杀者什么来头？

悲剧就发生在这位父亲眼前

俄执法部门一名消息人称，杜金说，他和女儿近期在社交网络上多次收到乌克兰“民族主义分子”的威胁，但没有在意这些威胁。

事发前几个小时，杜金曾在个人社交网页上发布一则消息，“那些杀不死我的家伙，也会杀了别人”。

如今，一语成谶。

这起爆炸发生在莫斯科以西约20公里的高速公路上。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爆炸发生在道路中央，冲击波使得汽车碎片飞散四处。从事发现场照片和视频可以看到，事故车辆撞到了公路护栏上，完全被大火吞没。爆炸发生后，汽车继续向前行驶，撞上一栋楼，杜金娜飞出车外，当场死亡。

杜金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熊熊火球面前，“悲剧就发生在这位父亲眼前，他从车里跑出来，但是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车着了火”。他双手抱头，悲痛万分。

事发现场

乌克兰女杀手杀害了杜金娜

俄方公布杜金娜遇害案嫌疑人视频画面

俄联邦侦查委员会21日发表声明称，鉴于已经获得的数据，调查认为该犯罪行为是经事先策划并具有雇凶性质。俄联邦安全局22日表示，该局已破获俄罗斯记者杜金娜被害案。

俄联邦安全局称，杀害杜金娜的犯罪行为是由乌克兰特勤部门准备和实施的，执行者为乌克兰公民，并在犯罪后逃往爱沙尼亚。

俄方公布的谋杀案嫌疑人沃夫克照片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称，该案的执行者为1979年出生的乌克兰公民纳塔利娅·帕夫洛芙娜·沃夫克，案发后已逃往爱沙尼亚。

沃夫克于2022年7月23日与她的女儿索菲亚·沙班（生于2010年）一起抵达俄罗斯，为组织谋杀行动并搜集被害人作息规律相关信息，她们在杜金娜生前居住的楼内租下一套公寓。

在进入俄境、在莫斯科及逃离期间，她们曾三次更换车辆牌照。沃夫克用一辆Mini Cooper对杜金娜进行跟踪，在进入俄罗斯时她使用了顿涅茨克车牌号，在莫斯科使用了哈萨克斯坦车牌号。

案发当日，这两名女子曾前往杜金娜作为嘉宾出席的一个文学音乐节。在遥控引爆杜金娜驾驶的丰田普拉多汽车后，她使用乌克兰车牌号经普斯科夫州逃往爱沙尼亚。俄罗斯执法机构22日宣布，俄已将沃夫克列入通缉名单，以便将其引渡到俄罗斯。

据俄媒报道，沃夫克的表妹透露，沃夫克曾在乌克兰武装部队服役。“她曾在乌克兰武装部队服役，不过是在办公室。”沃夫克的表妹说，沃夫克平时对谁都是守口如瓶，她一个月前去了欧洲，后来没再回马里乌波尔的住所。

据俄媒报道，事发当晚早些时候，杜金及其女儿在莫斯科地区参加了一个文化节活动。杜金发表了一场关于“传统与历史”的演讲，杜金娜也作为嘉宾受邀出席了活动。当天，杜金将车停在一个VIP停车场，那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但这个停车场只有名单上的人才能进入，在活动期间还允许一些私人安保人员出入。而车就在父女二人参加活动期间被动了手脚。

俄侦查委员会表示，杜金娜乘坐车辆司机一侧的汽车底部下方被安装了400克TNT当量的爆炸装置，该装置被遥控引爆，驾驶该车辆的杜金娜当场死亡。

有报道称，杜金最初计划与女儿乘坐同一辆车离开该活动，但后来改变了计划，单独乘坐了另一辆车，而杜金娜驾驶父亲的SUV离开。杜金所乘车辆一直行驶在杜金娜所乘车辆的后方不远处。

不过，俄罗斯执法机构透露，乌克兰特勤部门策划的爆炸事件主要目标就是达莉娅·杜金娜，汽车爆炸并没有特别针对她的父亲。

杜金娜及她和父亲的合影

杜金娜父女什么来头

亚历山大·杜金是俄罗斯著名社会学家、思想家、哲学家和翻译家，如今是莫斯科一家宗教电视台的主编。

杜金在2014年被列入欧盟制裁名单。2015年，杜金又被美国制裁，他被指责参与招募亲俄志愿者到乌东地区作战。自俄乌冲突发生后，父女二人都高调表态支持相关活动。此外，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也对杜金实施了制裁。

出生于苏联高干家庭的杜金，曾亲历了苏联的辉煌与解体，对西方深恶痛绝。

他以坚定的反西方和“新欧亚主义”观点而闻名，曾参与组织了“国民布尔什维克党”“欧亚大陆党”等党派，并创办了持反欧盟立场的“欧亚青年联盟”等组织。

久而久之，他也活成了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

1997年，他出版600页的著作《地缘政治基础：俄罗斯的地缘政治未来》，较为激进地阐述了要建立“新欧亚大陆联盟”的说法。

这让杜金在俄罗斯声名鹊起，一度被称为“俄罗斯最危险的哲学家”。

不过，对于杜金在俄高层中的地位，一直存在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认为，杜金是俄高层外交政策的塑造者，是“普京的大脑”“俄罗斯的灵魂”。纽约大学历史学教授珍·波本克指出，“杜金是将欧亚主义理论直接注射到俄罗斯权力血液中的关键人物。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杜金影响了很多俄罗斯精英，包括军队和外交界精英的思想。他的书由军方研究院资助，供给俄罗斯军队人员阅读。”

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杜金在俄罗斯是一个相对边缘的人物，对克里姆林宫的决策影响力有限。他不仅从未在任何政府主办的公民组织中任职，而且曾因牵扯进欧洲的极右翼运动而在俄罗斯备受争议。此外，他还在2014年因发表争议性言论被莫斯科国立大学解雇。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冯玉军称，杜金在俄官方并没有太高地位，他和普京也无直接关系，因此谈不上是普京的“军师”或“智囊”。但不可否认的是，杜金的思想在俄罗斯社会确实很有影响力，尤其是他在地缘政治方面的观点，实则代表了俄部分精英阶层的想法。

有关杜金娜的资料并不多。

杜金之女达莉娅·杜金娜1992年出生于莫斯科，毕业于莫斯科国立大学哲学系，是一名政治分析家和记者。

杜金娜并非杜金的独生女，是他和第二任妻子的孩子。但对于父亲，她从不掩饰崇拜之情。

可以说，杜金娜的政治思想深受父亲影响。她曾在接受采访时自豪地表示，“我有幸和父亲在同一艘船上，成为一位伟大的传统学者的女儿。我们受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英国的制裁，这象征着我们在反对‘全球主义’的斗争中走在真理的路上”。（注：杜金所谓的“全球主义”，指的是“美国独大”的单极世界模式。）

杜金娜一度成为西方世界的“眼中钉”。她曾直言不讳地支持对乌“特别军事行动”。还发文揭发美军在乌克兰建立生物实验室带来的风险。今年3月，美国政府对杜金娜实施制裁，声称她参与了俄情报机构旨在干预美国内政的“拉赫塔计划”。今年7月被列入英国制裁名单。

俄方：乌克兰干的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在社交平台表示，如果乌克兰方面参与这起事件的“踪迹”得到证实，那么将指向乌克兰实施的国家恐怖主义政策。

事件发生后，顿涅茨克地区领导人丹尼斯 · 普希林及亲俄的扎波罗热州军民行政机构总委员会成员罗戈夫都将杜金女儿之死与乌克兰方面联系起来。罗戈夫在致哀的同时还表示，杜金的女儿正领导着反对“乌克兰法西斯主义及其盎格鲁-撒克逊主子”的斗争。

杜金的朋友及一些俄学者也认同这一说法。俄罗斯政治研究所所长直言，杜金在乌克兰人尽皆知，他是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激进支持者。杜金早年曾发表言论称，俄罗斯“没有尽早恢复对乌克兰的控制”，这对于欧亚大陆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俄罗斯一名曾为普京撰写演讲稿的政治分析家指出，袭击是要恐吓支持俄罗斯政府的人，显示俄乌战事的敌对行为已经蔓延到俄罗斯本土，不再是在电视上见到的抽象战争。

乌克兰政治学家和博主阿纳托利·萨林22日在社交媒体Telegram上称，在乌克兰一个汽车销售网站上发现了出售杀害杜金娜杀手使用过的汽车广告，涉事车辆已在乌克兰售出，但该广告尚未被删除。

俄政治分析家叶戈尔·克尔莫戈罗夫表示，这次袭击“毫无疑问”是由英国和美国情报机构策划的，再由“乌克兰破坏者”实施。他认为，基辅本身不可能策划如此“大胆”的行动。

乌克兰：无我无关

乌克兰总统办公室主任顾问波多利亚克21日表示，乌克兰和发生在俄罗斯莫斯科州的汽车爆炸事件没有关系，并将事件归咎于“俄内部斗争”。

乌克兰真理报8月22日报道称，乌克兰国家安全与国防委员会秘书丹尼洛夫当天表示，乌克兰方面认为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策划了莫斯科州汽车爆炸案，以便将此事归咎于乌克兰。他再次强调，乌克兰与此事件无关。

丹尼洛夫表示，“我们（乌克兰）不是那样工作的。我们有比这更重要的任务，我们与这位女士的谋杀案无关，这是俄罗斯特种部队所为。”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冯玉军分析，俄乌冲突持续半年以来，双方已进入一个相持和消耗的状态，各方势力也暗流涌动。如果该刺杀事件确由俄反对派力量策划，那么反映出俄内部的一些分化。假设是由乌克兰策划，说明其已经开始在俄罗斯的核心地带，通过特种行动来达到一定的政治目标。”

这一暗杀事件将对俄乌冲突局势产生何种影响尚不清楚。《华盛顿邮报》认为，该事件似乎可能为俄乌冲突制造新的爆发点。本周，俄乌冲突将满6个月，乌克兰将在8月24日迎来独立日，双方较量愈发激烈。

美方：明确谴责

据路透社报道，当地时间22日，针对俄罗斯社会学家杜金之女杜金娜遇害案一事，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美国明确谴责任何地方以平民为目标的攻击行为。

据报道，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普赖斯拒绝说明华盛顿是否知道这起袭击的幕后主使，但他表示，俄罗斯毫无疑问会做出“某种结论”。

不久前，75岁的作家萨尔曼·拉什迪在美国纽约州出席活动时险被刺杀。彼时，西方政要、社会名流纷纷通过媒体对凶手表达强烈谴责。

而这次，CNN等西方主流媒体只是陈述了杜金女儿被谋杀的情况，并对杜金父女受美英等国制裁的历史回顾了一番，并无任何抨击凶手的言辞。

普京追授杜金娜英勇勋章

事发后，俄罗斯总统普京向汽车爆炸中丧生的杜金娜的家人表示慰问。普京表示，一场“卑鄙、残酷的罪行”结束了杜金娜的生命。

8月22日，普京签署命令，追授达莉娅·杜金娜英勇勋章。

杜金就女儿遇害发声

杜金22日通过他的朋友——俄“tsargrad”电视台的创办者康斯坦丁·马洛费耶夫在社交平台上发文就此事表态，称杜金娜身亡是“乌克兰纳粹政权的恐怖行为”造成的。

杜金在文章中写道：“众所周知，由于乌克兰纳粹政权实施的恐怖行为，我女儿达莉娅·杜金娜8月20日参加‘传统’艺术节后，返回途中在一场爆炸事故中被残忍杀害，这一幕发生在我的眼前。她是个很优秀的信奉东正教的姑娘、爱国人士、军事记者、一些主要媒体频道的专家、哲学家。”

杜金还表示，“俄罗斯的敌人暗中残忍地杀害了她……但即使是这种难以忍受的打击，我们、我们的人民也不会被击垮，他们想通过对我们中间最优秀的和最脆弱的群体实施血腥的恐怖行为压垮我们的意志，他们不会得逞的”。

杜金接着表示，“我们在心里不单是希望报复或他们遭到报应，这太肤浅了，而且也不是俄罗斯人的风格。我们只需要胜利”。

杜金最后还透露称，当地时间23日上午10时，杜金娜的遗体告别仪式将在莫斯科的奥斯坦基诺电视塔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