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晚照红——作家唐明华剪影

邱明波

  2020年初,明华又接受了新的创作任务。在我的印象中,除却那些杂七杂八的影视作品,这是近十年来他的第五部长篇了。

  是年七月,正值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一天,我与朋友相约去明华家。一进门便见他趴在餐桌的电脑前码字。我说怎么不在书房写?明华向书房摆头苦笑,我走近敞着门的书房,见里面的书架上、写字台上、地板上,到处都堆着一摞一摞的书以及稿件、信件,几无立锥之地。朋友说:“这么热的天,也不消停消停,何苦呢?”明华自嘲地解释说:“出版社、杂志社天天黄世仁催债似的催稿子,没办法。”说罢,又低下头,敲了几下键盘,从旁边望过去,原本十分锐利的锁骨显得更突兀了。

  明华瘦,瘦得让人心疼。初见他的人,印象最深的是,这人面无昂然雄气,手无缚鸡之力,但风骨清朗。唐明华的瘦弱并不是先天的。一九七一年他参军入伍,成了野战医院一名卫生兵。历练四年,入党提干,从事放射专业。那时候,防护手段比较落后,而他的体质对放射线又特别敏感。有一次,为了帮助主刀军医取出嵌在战士肋骨下的弹片,他拎着野战X光机围着手术台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一来二去,他病倒了:先是低烧、失眠、白血球和血小板明显减少,而后,又出现消化道的症状……缠绵病榻,年轻的技术员一脸迷茫,很显然,这是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一向联袂而行的青春与健康从此分道扬镳了。几年后,他主动要求转业,成了医药公司的一名统计员。然而,他并不喜欢这份枯燥乏味的工作,遂把多余的精力倾注在自己喜欢的文学艺术上。他疯狂地阅读古今中外文学书籍,疯狂地从这些艺术大餐里汲取营养。尽管他的身躯依然瘦弱,但他的精神世界却日趋丰盈。工作之余,他开始写作,体裁以散文、杂文为主。第一次给报社投稿,顺利地出乎意料。捧着变成铅字的报纸,他兀地亢奋起来,仿佛打了鸡血。很快,报社就盯上了这个才气外露的年轻作者。突然有一天,一位副总编跑到医药公司与明华面晤,开宗明义,希望他调到报社。明华大喜过望,真是天遂人愿呐!晚上下班回家,他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目光冷峻地盯着儿子,问:“你去干编辑?凭什么?!”儿子无言以对。因为,对于自己能否胜任,他的确没有把握。正由于此,他知道一旦出现差池,无疑会给担任市委宣传部部长的父亲脸上抹黑。踌躇不定,他只能沉默。少顷,父亲斩钉截铁地撂下一句:“你不能去报社!你去了别人会以为是我给你开的后门!”也许是父亲的质疑刺激了他,文章见诸报端的频率加快了。时隔一年,报社领导旧话重提,末了,小心翼翼地缀上一句:“回去跟老部长好好地说一说。”这一回,剧情反转,轮到父亲沉默了。老爷子绷着脸抻了好一会儿,牙疼似地迸出一句话:“你自己定吧。”

  毫无疑问,这是明华人生旅途的一次重要转折。然而,仅仅时隔四年,事情又一次出现了戏剧性变化。原来,看到一夜蹿红的电视传媒搔首弄姿,他不禁心旌荡漾,终于把持不住,移情了。依佛家的眼光看,迷恋电视剧创作是因,跳槽电视台为果。让他沒有想到的是,两年后,他又突然面对一次重要抉择。那时候,市委党校已经启动后备干部培养计划,局党委把广播电视系统唯一一个名额给了他。“听说入学考试难度不大”,部主任认真地叮嘱道:“脱产上学机会难得呀,好好复习吧。”谁知,他的做法出人意料。考试那天,他像逃课的小学生一样,躲在家里埋头电视剧创作。对此,许多人觉得匪夷所思。“哎呀!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可好……”“你说,他脑壳里是不是进水了!”党校校长亦为之惋惜,随后,给明华的父亲打去电话。其父惊愕、懊恼,却无可奈何。末了,怏怏地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爹,随他去吧!”

  后来,有朋友当面询问缘由,他用印度著名哲学家吉杜·克里希那穆提的论述解释说:一个人对权利的追逐本质上就是一种恶。当然,他也承认,自己熟悉的官员中,亦有正直、廉洁者。渐渐地,他意识到,如果执拗于一得之见,不分青红皂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显然有失公允。

  令人欣慰的是,物质能量守恒的定律在他的身上得到生动验证。没过多久,个中端倪便开始显现了。

  1987年,他创作的儿童电视剧《突然出现的哥哥》获得山东省首届电视儿童戏剧大赛一等奖和剧本奖;两年后,他创作的电视剧《古庙》又荣获全国首届电视剧本“金牛奖”二等奖,(一等奖两部,二等奖三部,《古庙》位列二等奖第一名)相关消息及获奖剧目登上了新华社、人民日报的版面和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没成想,顺风顺水之际,台领导突然“棒打鸳鸯”,非要他改行搞什么纪录片。情非得已却又无法回绝,不管怎么说,身为老党员,难道还要上级来弹拨组织观念这根弦吗?!就这样,他又一次改变了初衷,像电影《李双双》里的喜旺一样娶了一个让人闹心的女子做老婆。当然,这并不妨碍“生儿育女”,接下来,一部又一部获奖作品诞生了。作为活泼泼的人质,总算是对这出包办婚姻的安慰与总结。

  白驹过隙。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那匆匆的脚步就跨过内退的门槛了。亲朋好友调侃道,忙活了大半辈子,好好喘口气,安心养老吧。是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在旁观者眼里,如此这般不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可是,他却时不时地蹙起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放不下。的确,他有一个隐秘的心结。

  从事纪录片拍摄20多年,他用摄影机讲述了一个又一个草根创业的生动故事。他发现,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期,能像改革开放以来民众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联系得这样紧密。渐渐地,他意识到,在财富传奇的背后,隐匿着一个深刻的隐喻。换言之,那充满酸涩的创业历程,俨然是关于思想解放的伟大证词,字里行间,述说着一个古老民族开始现代化蜕变时痛苦而又鲜为人知的心灵秘密。

  创作的冲动就这么产生了。

  最初,他想用电视纪录片的形式把它搬上荧屏,然而,由于立项、经费等诸多因素的制约,创作计划一再迁延,始终无法落实。在职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如今,船到码头车到站,这件事的结局岂不是明摆着吗?然而,他并不甘心。

  那段时间,他神思恍惚,丢了魂似的。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身体的某个部位冒出来:“实在不行,就自己写吧。”话音刚落,他被吓了一跳。乖乖,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讲究现实的人大惑不解:有人出钱吗?如果没有,你费心巴力图什么?爱好文学的人则心生忐忑:这么大的题目,怎么采访?如何表述?老虎啃天,无从下嘴呀!

  作为局外人,我们不知道明华经历了怎样的纠结,可以想象的是,矛盾交织的念头像结下梁子的浪花,大声咆哮着,相互撕咬着,直到有一天,搏斗终于有了结果——2008年盛夏,他拎起那只洗得发白的军用挎包,只身上路了。走出家门那一刻,他并没有意识到,退休之后的生活将被重新定义,这意味着,在传统故事结束的地方,一个新鲜的故事又开始了。

  第一站,他去了北京。手头唯一的采访线索,是二十多年前国家领导人在一位新华社记者撰写的关于中科院一位科技人员下海经商的内参报道上的批示。可是,那位老记者已退休多年,为此,明华费尽周折,最终如愿以偿。而采访那些曾经见证和参与相关事件的官员则更为困难,对于一个无职、无权,而且无名的退休作家来说,其经历之坎坷,局外人很难想象。

  第二站,他去了温州。

  众所周知,温州是中国民营经济的大本营,正由于,实地采访也是必须完成的一道功课。那时候,高铁尚未开通,只能乘坐长途大巴。这种客车空间窘迫,条件很差,加之道路崎岖,经过一夜的颠簸,从不晕车的明华到底出差池了。先是呕吐,随后腹泻,甚至还发起了低烧。司机见状,心有不忍,在一个小站停下车,劝他说:“实在不行,先住下,别硬撑了。”明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开车,开车!”躺在车座上,他突然有点心灰意冷,心里一个劲地数落自己:唐明华呀唐明华,你这不是沒事找事吗?何苦呢!”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第二天下午,等他脸色苍白地走下大巴,身子摇摇晃晃,看上去,羸弱极了。

  2009年9月初,文稿初成,约18万字。当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时,一个新的困惑产生了:自己与文学期刊均无联系,那么,作品在哪里发表呢?抱着一线希望,他把稿件寄给了前些年偶然结识的北京文学社社长章德宁。对方坦诚相告:“明华,我已经退休了。再说,《北京文学》一般不发长篇。”大约是觉察到作者的失望,她随即补上一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稿子推荐给《中国作家》。”明华赶紧道谢,放下电话又不禁自嘲:《中国作家》?别做梦了!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喜从天降。

2009年10月,在《中国作家》发表的第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大势》

  什么?《中国作家》采用了?最初的几秒钟,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电话那头,章德宁老师语气急迫地催促道:“你马上和萧立军主编联系,现在就记一下他的电话。”这真是一个神奇的瞬间啊!他看见,成功的轮廓不再朦胧,而是变得眉眼清晰,有血有肉了。

  很快,新的惊喜接踵而至。捧起新鲜出炉的《中国作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品居然登上了头条的位置,编辑用一组老照片为新拟的标题烘云托月,于是,那两个厚重的黑体字:“大势”显得格外醒目。他痴痴地盯着刊物,恍惚中,杂志化作一架巍峨的山峰,因为云遮雾罩,山顶想必隐匿着销魂的景色,诱惑所致,众多文学爱好者经年累月不懈攀登,但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相比之下,他的神奇经历愈发凸显了出乎意料的戏剧性。的确,此情此景多像一个梦啊!夸张但又真实,令人匪夷所思。

  事后,他得知,章德宁老师把文稿推荐给《中国作家》时,“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特辑”已经编好,静待付梓。主编萧立军看罢文稿,果断拍板,作出紧急决定。据说,在《中国作家》编辑部,这种临时调换稿件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获悉内幕,明华感慨系之,他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谢天,谢地,谢人呐!

  继而,他又想,事出偶然,其中难免有幸运的成分。那么,编辑老师对自己究竟作何评价呢?时隔三年,他终于获得了一直期待的信息反馈。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势”的责任编辑、时任中国作家纪实版编辑部主任汪雪涛先生当面对他和威海的几位朋友说:“别看老唐这几年才开始写,但起点非常高,可以说,他是目前国内屈指可数的优秀报告文学作家。”

  话音刚落,明华兀地亢奋起来,如同一匹在古道上经年跋涉的老马,突然嗅到了草原的气息。待到兴奋消退,他又泛起了嘀咕,对汪主任的评价将信将疑。也难怪,初出茅庐,他还缺乏自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相信自己还有潜力。

  信念的链条一旦生成,就必然沿着自身逻辑向前延伸。

创作《沧海九歌》时,采访女子“三八船”船长宋立芬

  接下来,他以全国妇联“西部母亲水窖工程”为题材,创作了长篇报告文学“中国结”,作品在《中国作家》刊发,并获得山东省第三届“泰山文学奖”。随后,他把目光投向眼前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蔚蓝色海洋。2016年深秋时节,长篇报告文学《沧海九歌》诞生了。《时代文学》在头题位置刊登节选,并配发评论。原主编李广鼐老师对从未谋面的作者刮目相看,老先生用认真的口吻向同事表示:“他是目前国内为数不多的优秀报告文学作家之一。”

  欣闻转述,明华为之动容,时至今日,依然心存感激。

  对于任何一位具有使命担当的作家而言,2018年都是一个需要认真把握的时间节点。进而言之,用文学的形式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是其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得知明华关于中国民营经济四十年的创作构想,山东人民出版社社长胡长青当即以约稿的方式热情鼓励。新的冲刺就这样开始了。在“大势”的基础上,他又补充采访,并夜以继日,笔耕不辍,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生动地描绘出中国民营经济40年艰难曲折的发展脉落。

  文友们读罢初稿,反响热烈,著名作家、威海市政协秘书长李富胜先生晚上9点多打来电话,他感慨地说:“《大风歌》写得太好了,我接连读了两遍。说心里话,一个人一辈子能干成一件大事,足矣。老兄,你干了一件大事啊!”

  的确,李富胜先生是有感而发,而且,其眼光也是深邃的。想想看,偌大一个中国,作家成千上万,而从民营经济历史贡献的视角切入,述说一个古老民族深刻蜕变之心路历程的作者则只有一个。就文本意义而言,《大风歌》堪称明华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部著作。可以预期,随着时间的推移,作品所蕴含的思想价值和史学价值将逐渐凸显。实际上,这也是任何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必定要经历的历史甄别。

  二〇一九年一月,长篇报告文学《大风歌》研讨会在京举行。对于这部填补了中国改革开放40年关于民营经济宏观叙事的著作,与会专家予以高度评价。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长何建明在发言中说,《大风歌》,是一部极有大风气度的作品,气势恢宏,将山东作家的磅礴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作者对报告文学的书写掌握得非常好,文笔、文本都非常成功。中国作协副主席张炜说,看了《大风歌》感到很惊讶,出乎意料,作者胸中装大事,考虑问题有高度。大的格局和细节、细部的结合特别好。可以说,作品的成功不光是题材重大,有深度,而且语言也非常好。与会专家同时指出:《大风歌》一书体现了作者的担当意识和家国情怀,气势磅礴,是2018年报告文学创作极具分量的一部作品,可谓重量级收获。著名文学评论家,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教授张立国则直言不讳,他认为,就凭这部《大风歌》,作者完全可以跻身于中国报告文学作家的第一方队。最起码,这也是一部男子汉写就的“硬汉文学”。

  受到专家们如此褒奖,明华的激动心情不言而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匹引颈长嘶的马儿遇上了伯乐,命运垂青,实在幸运。

  唐代杰出文学家韩愈尝有言曰: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明华有自知之明,不敢以千里马自诩。他告诫自己,必须化鞭策为动力,在日后的征途上,再接再厉,笃行致远,同时,也力争跑得更为潇洒。

  时隔一年,中国共产党迎来世纪华诞。和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一样,这一次,明华的思考与写作均未缺席。

  同样,新作的面世亦有缘起。

采访乳娘王月芝的儿子郑新留

  2019年岁末一天晚上,《中国报告文学》杂志执行主编魏建军打来电话,告知安徽人民出版社同乳山市有关部门就出版《乳娘》达成合作协议,并求助北京,希望推荐一名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于是,他想到了明华。对此,明华坦诚:“建军兄的抬爱令我精神一振,登时,思绪就被那根看不见的文学彩线牢牢拴住了。”

  诞生于山东乳山一带的乳娘的故事,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最为奇特的一幕。抗战期间,为了养护八路军将士留下的年幼子女,三百多位农村妇女临危受命,挺身而出,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冒着生命危险,书写了哺育一千多名八路军、解放军后代和遗孤的大爱传奇。

  然而,一旦开始案头工作,明华就意识到,前期采访远比预想的还要困难。原因很简单,绝大多数乳娘已经故去,她们的经历也随之隐匿于历史的尘埃之中。许多乳娘没留下照片,甚至连姓名都没留下。事情明摆着:脚下纵有千条路,却没有一条通向乳娘那里,真情犹在,阴阳隔世啊!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亲朋好友都为之揪心,但我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多困难,他都会倔强地去寻觅并推开这扇沉重的历史之门,因为,他的灵魂已经与那些不朽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如果不能生动再现这个感天动地的母爱传奇,他会觉得对不起那些逝去和即将逝去的伟大灵魂,这是悲天悯人的家国情怀,也是他创作的原动力。最终,凭借着骨子里的倔强与坚韧,他一层层剥开岁月的厚土,一点点挖掘深埋感情的甲骨,最终,成功复原了那张超越血缘的大爱拼图。

  2021新年伊始,《中国作家》第1期头题刊登长篇报告文学《乳娘》,并配发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先生撰写的评论。《中国作家》还专门向读者做了推荐:作品“以一个个生动而鲜活的乳娘故事,从一个特殊的角度,揭示了军队与普通百姓一家亲、党和人民一条心的真实图景,也解读了中国革命何以取得最终胜利的根本原因所在,是献给建党百年的一篇精品力作。”

  2021年7月,安徽人民出版社和山东人民出版社联合出版的长篇报告文学《乳娘》在第三十届全国图书博览会开幕式后成功举行首发式,中宣部“学习强国”平台联合首发。据悉,这在两家出版社的历史上尚属首次。当月,《乳娘》入选“百道好书榜”;随后,入选国家新闻出版署《2021年农家书屋增补书目》;《报刊文摘》《中华读书报》也先后节选转发;年底,又入选《2021中国报告文学精选》。

  作品火了,但作者依然低调。偶尔参加一次朋友聚会,也大都是听别人高谈阔论,全无某些成功人士的骄矜张扬之相。谈到自己的作品,他总是语气诚恳地说,都是刊物、出版社和宣传部门的厚爱,自己非常幸运;并强调自己遇到的领导和编辑都特别好,还有鼓励和奖掖自己的老师、专家,他们都是自己创作上的贵人。我发现,有朋友与明华见面,悄悄地改变了口吻,认真地称他为唐老师。当下,老师本是个寻常称呼,但明华却诚恐诚惶加以纠正,千万别,老师不敢当,还是叫老唐,叫明华吧。我冷眼旁观,唐明华还是从前那个唐明华,没飘,也没浮躁。他那瘦弱的身躯,仍然结结实实地挺立在脚下这片土地上。就凭这,我相信唐明华还会创作出更有力量的作品!

  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

  让我们殷殷以待吧。

  (邱明波 资深媒体人、作家 国际商报驻威海记者站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