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舌尖上的家乡,从一种叫“麻糖”的食物说起…

品味舌尖上的家乡,从一种叫“麻糖”的食物说起… 原创 峰峰融媒 微观峰峰

小时候舌尖上的记忆

是会刻到胃里的

无论走到哪

它都让你魂牵梦绕

也许它只存在于再平常不过的街头转角

但在心里

却远远胜过世间一切山珍海味

我的老家把油条叫做麻糖(注:也称麻烫)。有些年,每到春节准备年货的时候,我总要亲戚朋友给我捎几斤麻糖。他们对此很不解,市区油条有的是,为啥还要从几十里外的农村捎麻糖呢?油条不就是麻糖吗?我总是说:“家乡的麻糖有味道。”

我的老家在和村,从我记事的时候,在和村街的南头就有两户炸麻糖的。但那时候吃不起,只有五月端午、八月十五才买几个麻糖,还有就是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娘给我贰角钱去买两个麻糖,算是生日礼物。我买了麻糖舍不得吃,走一路,吃一点,饭吃完了,这两个麻糖还吃不完,手有余香,用嘴舔舔,留个想头。你说不能多买点吃个饱吗?不能,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我的印象连一次买一斤的时候都没有。买一斤,需要几角钱,够我们家一天生活费了,那是在梦里也没有的事。

油条,起的名符合实际,是油锅里炸出来的条状的食品。为什么叫麻糖呢?我询问了不少人,说法不一。我的理解,是油炸的香甜的食品。我们家乡炸麻糖,一般盘个8字形状,在武安南部一带叫麻糖的村庄比较多,属于地方性的食物名称。

麻糖和油条其实没啥区别,论颜色,都是焦黄发亮,里外透明,炸的也挺宣软,油大而不腻,口感挺滋润。但吃过来吃过去,总觉得油条缺少家乡那个味,这个无法比高下了,只能说是论感觉罢了。

每年五月端午,我们那一代的风俗是送麻糖、送糖糕,是出门的女儿给娘家送,结了婚的孩子给父母送,有一二斤的,还有三五斤的;糖糕有送三五个的,也有送十个八个的,条件好就多送点,条件差的也不嫌少,农村亲戚一般也就三乡五里,乡间小道上充满着浓浓的亲情,麻糖、糖糕代表我的心。现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送礼可选择的内容也多了,包括成盒的食品、成箱的水果、烟酒礼金等,把岳父岳母高兴得合不拢嘴,麻糖反倒成了陪衬性的,也有一点是象征性的了。因为麻糖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对油炸食品,人们反而有些避嫌,说它不绿色、不健康,时代真的变了。

过去什么时候炸的麻糖最多?庙会!和村是个大集镇,三月三、四月四、九月十七、十月十五等过会,是炸麻糖大显身手的时候,人们半夜就起来和面,把面、碱、盐、矾水配比好。双手握成个拳头,在盆里揣面,揣了一遍又一遍。到底什么时候算揣好面了,那就凭炸麻糖师傅的手感了,用文字说不清楚。

等赶会的人陆续上会,麻糖已一层又一层的摆到筐子里了,卖麻糖用的是杆称,称杆、称盘、称星、称绳用的时间长了,发明、发亮。卖麻糖的一手拿秤,一手拿麻糖,秤高高得就卖给了赶会的人。前几天我去赶会,卖麻糖的还是这种卖法,只不过杆秤换了台秤,过去是纸绳穿麻糖,现在是食品袋,买上一元钱麻糖,配上一碗豆沫、豆腐脑或羊汤,那就是一顿美美的午餐了,然后一抹嘴,哼着小曲,背着双手就赶会去了,这就惬意得很。

我和一户炸麻糖的孩子是同学,有一次我们想去赶会,他向母亲要个零钱,他母亲顺手抓起几个麻糖,说你卖了麻糖当零花钱吧。我这个同学还真的带了些麻糖在会上卖,一会儿就卖完了,挣了个零花钱,说来有意思,那么大的小孩就培养他做生意才能,说这话,时间已过去了六十年了,岁月如梭啊!

麻糖什么时候最好吃?刚出锅的时候口感最好。但过去由于穷,年节准备了些麻糖不舍得吃,放在篮子里,挂在梁中间,风吹着就干了。有时从正月初一放到正月十五、二月二,我们小时候经常爬上凳子,踮起脚尖,看看篮子里有什么好吃的。遇到有麻糖就偷偷拽下一股,去火里烤烤吃,仍是鲜美可口。

那个年代能填到肚子里的都是宝贝,何况还是又香又甜的麻糖呢?现在再也不见谁家梁上挂个篮子存放食品了,莫言小说里在梁上中间挂个篮子存窝头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麻糖还是上等的祭祀礼品,我们那一带民俗,谁家有了白事,左邻右舍,亲邻好友就去买点麻糖,往事主家一放,记账的就写上祭品一份,主家就知道是麻糖。逢年过节家里给灶王爷、先祖们摆放贡品,麻糖也是必不可少的,表示人们的一番心意。

麻糖是招待人用的简单、实惠,又上台面的食品。亲戚朋友来了,闺女女婿来了,早上去买点麻糖、豆沫就是很上档次的早饭,花钱不多,还很可口,大家都很满意。

说起来,炸麻糖是个辛苦活。一般夫妻两人,一口锅,半锅油,典型的家庭作坊。要麻糖的人再多,也得一根一根地炸,所以,全是手工活,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烟熏火燎,看着麻糖在油锅里上下翻滚,一双长筷子不停地把面股分开、翻转油条,让每一面都炸透,很耗费体力和时间,而且利润也薄,属于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所以,我每次走过炸麻糖的地方,都对他们充满着同情和敬意,属于真正的劳动致富。

和村的麻糖一般是配着豆沫吃的,老家的豆沫也很有名,是当地人非常喜欢的早餐食物。豆沫一般选用旱地的小米为原料,精选淘洗后用水浸泡,再加以炒熟的适量大小茴香、花椒等石墨香料,待锅中水烧开后加入熬制而成。熬豆沫时可以配有少许花生米、黄豆、白豆腐、油炸豆腐、粉条、海带丝等配料,在喝豆沫时再放些捣碎的芝麻盐,吃起来细腻咸香,在本地有很大名气。

喝豆沫在农村都是起早的人,天刚隐隐发明的时候,卖豆沫的就挑着瓦缸,瓦缸是一种特制的盛豆沫的容器,外面包着厚厚的棉布,使豆沫保温,担子颤颤悠悠的,一边走一边还喊着悠长的腔调——豆沫,然后走到十字路口停下来,在昏暗灯光下开始卖豆沫。老家有一家很出名的豆沫店——老白的豆沫,来喝豆沫的人端起一碗豆沫,筷子里夹着两根麻糖,或坐、或蹲、或站,满屋一片吸溜声,老白拿起碗,提起勺,一清早忙个不停。

喝豆沫也分好几拨,第一拨是天不亮赶早班的,到卖豆沫那里,端起豆沫就喝,夹起麻糖就吃,彼此之间,说话很少,只盼着早点喝完豆沫去上班,也就十几分钟的事。第一拨走了,后来的就轻松了,端着豆沫,拿着小勺,在那里慢慢品味,一个早晨也就过去了。豆沫店,本小利微,谁喝豆沫当场给钱,不用发愁赊账的事,省却了卖豆沫的不少烦恼。

我从小也爱喝豆沫,在六十年代初经济困难时期,还经常买些高价豆沫,用个小桶提回去全家喝,叫做议价豆沫。后来我到市区上班,每逢星期六回来,星期一早上总要去老白那喝上一碗,然后骑上自行车走四十里路到机关上班,喝老白豆沫总觉得是一种享受,离最近一次喝老白豆沫也快二十年了,还是觉得余香在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的美食也只有家乡的人才备感享受。

我无缘到各地去品尝那里的特产美味,但我能品尝到家乡的麻糖和豆沫,感到别有一番滋味。是啊,不管哪一种食品,做得时间长了,做得合乎大多数人口味,做的有地方特色,也就成了品牌,可惜它只是区域性的,如果再扩展出来就更好了,像沙县小吃那样,那是我的期待。

最好不过家乡味

最浓不过故乡情

你的记忆中有关于

麻糖、豆沫的故事吗?

你的印象中“麻糖”和“油条”是一个概念吗?

留言区等你来讨论

原标题:《品味舌尖上的家乡,从一种叫“麻糖”的食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