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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别和区域研究集刊

《国别和区域研究》是一本由教育部主管，北京语言大学主办的研究国别和区域问题的综合性学术集刊（季刊：每年的1、4、7、10月出刊，特殊情况除外）。2021年4月，根据《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来源期刊（集刊）遴选办法》， 《国别和区域研究》 入选为CSSCI（2021-2022）收录集刊。

格陵兰岛：国际地缘政治新的

战略交汇点

【内容提要】北极变暖推动各国对北极航道的开发和对北极资源的争夺。世界主要大国都有自己明确的北极战略， 而格陵兰岛的大部分地区处于北极区域， 地处北极航道的战略要冲， 同时又蕴藏着大量优质矿产资源， 所以备受各方瞩目， 成为地缘政治新的战略交汇点。中国提出 “ 冰上丝绸之路” ， 参与北极的开发与合作， 在与格陵兰岛的合作中可以从北极航道开发、 资源保护与开采、 贸易与文化交流几个方面入手， 使格陵兰岛成为实现 “ 冰上丝绸之路” 目标的支撑点。

【关 键 词】 地缘政治 北极战略 北极航道 冰上丝绸之路

【作者简介】王岩玮 哲学博士，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开放经济与国际科技合作战略研究中心研究人员， 首都图书馆馆员， 主要研究方向为战略管理、 管理哲学。

随着全球变暖， 极地冰雪融化， 寒冷的北冰洋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贸易航道的开发、 战略资源的蕴藏使北冰洋受到各方前所未有的重视， 各个大国纷纷出台北极战略， 可见世界对于高边疆的争夺愈发强烈。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各国对于地缘政治的重视程度超越以往任何一个时期， 格陵兰岛这个大部分处于极地地区的岛屿因地缘的敏感性、 资源的丰富性受到各个大国的拉拢与争夺。

一 、格陵兰岛的战略地位及其地缘政治内容

北极的地缘价值和战略位置因近年来海冰的融化、 航道的开通而日益凸显。北极地处亚、 欧、 美三大洲交汇之处， 无论是航空还是航海， 其航线长度均可以节省２０％ ～ ５０％ 的航程， 并且北极处于亚、 欧、 美三大洲的定点位置， 具有极强的军事战略价值。不仅环北极国家提升了北极战略水平， 而且近北极国家也希望在北极地缘政治中获得有利位置。格陵兰岛大部分地区位于北极圈内， 且矿产资源丰富， 成为大国地缘政治关注的热点。美国在１８６７ 年从沙俄手中购得阿拉斯加， 从此获得了北极国家身份。

美国对于格陵兰岛的觊觎也有百余年。特别是在１９４１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 就对格陵兰岛进行了保护性占领， 并建立了多处军事基地， 在二战后， 其将这些地区归还丹麦。在１９５０ 年， 丹麦允许美国在图勒地区重建空军基地， 该基地成为冷战期间北约防御战略的一部分。美国总统特朗普重提购岛事宜， 让格陵兰岛再次成为焦点。美国对于格陵兰岛的关注是其北极战略的重要一部分， 在 ２０１０ 年美国发布的 《国家安全战略》 中， 美国就明确提到其是一个北极国家， 在北极地区拥有根本和广泛的利益。美国不仅看中了格陵兰岛丰富的矿产资源， 特别是稀土资源， 而且想通过控制该岛获得北极航道的优先权。俄罗斯近年来将北极地区作为国家安全的优先方向和战略能源基地， 并加大对北极地区群岛 （ 如新地岛、 科捷利内岛、 亚历山大岛等六大岛屿） 的建设和军事部署力度， 美俄在北极的争夺逐渐加剧。加拿大是离格陵兰岛最近的国家， 两者间被巴芬湾和肯尼迪海峡、 戴维斯海峡分开， 其中肯尼迪海峡的宽度为２６ ～ ３９ 公里， 从地缘文化角度来看， 格陵兰岛与加拿大北部地区最为接近。加拿大对北极航道中的西北航道和加拿大北极群岛具有极高的敏感度， ２００６ 年对外宣布西北航道为 “ 加拿大内海水域”， 而西北航道在大西洋的出入口便是格陵兰岛的西南区域， 即戴维斯海峡。未来， 格陵兰岛与加拿大对于在大陆架上的油气资源也必有一番争夺。

格陵兰岛虽然拥有高度的自治权， 但是其外交和防务权属于丹麦， 丹麦因对格陵兰岛拥有主权而自动成为北极理事会的重要成员。格陵兰岛一直在谋求独立， 但是其经济和人口等方面存在较大问题， 这使其独立之路非常艰难。丹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对格陵兰岛的主权， 从而减少自身在北极地区的话语权。２０１１ 年， 丹麦公布的 《 丹麦王国北极战略 ２０１１— ２０２０》， 明确了格陵兰岛和法罗群岛的自治地位， 但是在涉及主权问题时， 其仍坚持使用丹麦王国的名义。丹麦通过对格陵兰岛的军事部署， 增强其在该地区的存在感， 同时设立格陵兰岛司令部， 管理渔业、 气象服务、 海上救援等事务。如果格陵兰岛成为独立的国家， 则必然会打破原有的政治格局， 对北极地缘政治产生深远的影响。欧盟在格陵兰岛独立问题上倾向于支持， 其实欧盟与格陵兰岛在历史上具有较为复杂的渊源。１９７３ 年， 格陵兰岛作为丹麦的一部分加入欧共体， 但是由于岛内居民的反对而于１９８５ 年退出。在退出之后， 其又因与丹麦的关系而与欧盟保持密切的联系。欧盟希望与格陵兰岛建立良好的关系， 从而在北极事务中发挥重大的作用。在２０１６ 年欧盟发布的 《统一的欧盟北极政策》 中将欧盟与格陵兰岛的关系放在了重要的位置， 欧盟希望在气候治理、 经济多样化、 教育发展方面与格陵兰岛开展多种合作， 从而增强在北极地区的影响力。不仅环北极地区对格陵兰岛有巨大影响， 就连近北极地区也同样对格陵兰岛有浓厚的兴趣。东亚地区的韩国与日本就有非常明确的北极战略， 如２０１２ 年韩国总统李明博访问格陵兰岛， 并与其达成协议共同调查稀土和其他自然资源。２０１３ 年， 韩国政府颁布的 《北极政策基本计划》 中明确提出韩国要参与北极事务， 在多个领域推进与格陵兰岛的全方位合作。

随着北极战略资源的发现和北极航道的相继开发， 北极事务日益被世人重视， 格陵兰岛也成为各个大国博弈的场所。其地缘影响直接关系到北极战略格局， 影响北极地区的力量分布情况， 给北极的地缘政治、 经济活动带来新的挑战。

二 、“ 冰上丝绸之路” 在格陵兰岛的实施

在各方在北极进行激烈角逐的同时， 中国制定了自己的北极战略。２０１８ 年１ 月２６ 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了 《中国的北极政策》 白皮书， 明确表示， 中国愿依托北极航道的开发利用， 与各方共建“冰上丝绸之路”。“冰上丝绸之路” 随即成为我国北极政策的重要一环， 是“一带一路” 倡议在北极的自然延伸。中国始终秉持 “ 尊重、 合作、 共赢、可持续” 的理念， 目的是保护和利用北极， 积极成为北极事务的参与者、建设者和贡献者， 在北极事务中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中国在 “ 冰上丝绸之路” 的建设中与格陵兰岛的有效合作， 必然可以为北极的和平开发与利用、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智慧和力量。

（ 一） 航道开发， 战略保障

“ 冰上丝绸之路” 倡议是在 “ 一带一路” 倡议的实践过程中发展而来的， 其最主要目的是与国际进行合作， 开发和保护北极。北极航道是“ 冰上丝绸之路” 建设的重要部分。北极航道是指通过北极地区连接北太平洋和北大西洋， 目前主要有三条航道， 即东北航道、 西北航道和中央航道。在北极航道中， 太平洋的出入口为白令海峡， 大西洋的出入口为格陵兰岛东部的挪威海和西部的戴维斯海峡。目前， 在北极航道中开发比较成熟的是东北航道， 东北航道是连接东北亚至欧洲的最短航线， 自 ２００９ 年首次有商船通行以来， 货运量逐年增加。此航道不仅可以减少航程， 降低经济成本， 而且可以规避一些航行安全问题 （ 如海盗侵袭、 恐怖威胁、地缘冲突等）， 同时也不受限于苏伊士运河 ２１ 万吨运载量。东北航道主要通过俄罗斯领海， 以目前中俄友好态势来分析， 东北航道的开发与利用可以为我国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 其不仅可以成为货物贸易的主要通道， 而且可以成为我国能源安全的重要生命线之一， 同时也为商船在北极航行积累宝贵的经验。东北航道是东北亚与欧洲的重要通道， 在航行过程中主要依赖俄罗斯对北冰洋地区港口的安全保障。在经营东北航道业务的同时， 我国也应高度关注对西北航道的开发与利用。

西北航道是太平洋与大西洋之间通过加拿大北部群岛将东亚地区与北美东部海岸相连的航道， 这条航道连接世界上经济较为活跃的两个地区。从目前来看， 此航道海冰情况不明朗， 但是随着北冰洋地区气温逐年上升， 西北航道的海冰情况发生重大变化。我国 “ 雪龙２ 号” 破冰船是世界上唯一一艘穿越北极三大航道的船只 （ 在海冰情况允许、 气温较高的条件下完成）， 为我国船只在西北航道的航行积累了经验。另外， 加拿大商船于２０１４ 年９ 月１９ 日独立穿行西北航道到达我国。西北航道的利用前景颇为乐观， 特别是大型商船可以规避巴拿马运河的限制， 未来西北航道 （ 特别是在夏季） 可能成为世界上主要的航道之一。西北航道出入大西洋时必然经过格陵兰岛西部的戴维斯海峡， 在西北航道的开发与利用上， 格陵兰岛具有明显的地缘优势。 在格陵兰岛西南地区进行港口合作与建设将成为我国 “ 冰上丝绸之路” 建设的一种保障。努克是格陵兰岛最大的港口城市， 也是格陵兰岛的首府与经济中心， 与我国长春市是友好城市。但目前位于努克的港口主要为渔业港口， 不太适合为大型运输船只进行补给与进行货物周转， 在格陵兰岛进行大型港口建设与运营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 二） 资源开发， 保护为先

“ 冰上丝绸之路” 的开发不应只关注航道的开发与利用， 还要全方位与北极周边国家和地区开展经济合作。格陵兰岛被誉为 “ 世界矿藏的聚宝盆”， 有储量巨大的高品质的铁矿、 金矿、 水晶矿等， 特别是拥有高储量的稀土和铀矿， 在其大陆架上还发现了储量惊人的油气资源。格陵兰岛因处于高寒地区， 环境恶劣， 丰富的矿产资源还未得到有效开发， 但随着采矿技术水平的提升， 格陵兰岛必将成为各个大国与跨国能源公司争夺的热点。如今， 加拿大、 美国、 澳大利亚以及欧洲诸国都参与到格陵兰岛的矿业勘探中。格陵兰岛要实现经济上的独立， 必然优先开发矿产资源。现在格陵兰岛政府的矿业政策主要涉及勘探全岛矿业、 参加国际性矿业大会、 提升自身知名度。２０１２ 年， 格陵兰岛工业和矿产资源部部长带队参加在天津举行的中国国际矿业大会， 充分体现出格陵兰岛自治政府希望招商引资， 共同开发格陵兰岛矿业资源的意愿。中国应借此契机加强与格陵兰岛在矿业领域的合作。

格陵兰岛在矿产资源开发过程中面临两大难题：一是高寒冻土地带开发环境恶劣， 开发成本昂贵；二是劳动力极度短缺， 特别是有经验的矿业工人。格陵兰岛的资源主要集中在万年冰层之下， 开采难度极高， 而且基础设施落后， 在开发过程中会造成严重的环境破坏。格陵兰人面对现实情况提出发展经济环保先行的理念。《中国的北极政策》 白皮书提出 “ 共同认识北极、 保护北极、 利用北极和参与治理北极， 积极推动共建 ‘一带一路’ 倡议涉北极合作， 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为北极的和平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作出贡献”， 可以说格陵兰人做出的选择与我国的北极政策不谋而合。我国参与格陵兰岛开发会负起大国责任， 积极倡导环保理念， 以绿色开发为主， 尽可能地减少对环境的破坏与污染。格陵兰岛是冰河时期留给世界的 “遗物”， 万年冰盖的环境极其脆弱， 我们不能为了眼前利益， 人为加速冰盖融化。对北极脆弱生态环境的保护应引起全球的重视。

（ 三） 贸易交往， 文旅交融

“ 冰上丝绸之路” 是 “ 一带一路” 倡议的延伸， “ 一带一路” 倡议的建设重点是完善共建国家的基础设施， 实现互联互通。同格陵兰岛进行友好往来， 进行经济交往理应成为我国 “ 冰上丝绸之路” 的内容。格陵兰岛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和成熟的罐头加工工业， 在世界淡水资源日益匮乏的今天， 冰川的融化为格陵兰岛带来了独有的淡水资源和水培农业， 这也是其独特的优势。格陵兰岛基础设施落后， 而我国的基础设施建设能力举世瞩目， 特别是我国具有丰富的冻土建设能力和经验。加强经贸往来， 帮助格陵兰岛发展经济， 帮助当地改善基础设施， 应成为我国 “ 冰上丝绸之路” 发展的一个重要步骤。

格陵兰岛处于北极圈内， 拥有独特的动植物资源， 全年有２６０ 个极昼或极夜， 特别是在极夜， 一轮明月高挂， 极光闪烁， 景色十分美丽。大小冰川环绕经过也成为探险家的乐园。另外， 岛上居民大部分具有因纽特人血脉， 特殊的民族文化也成为世界文明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格陵兰岛的自然景观和人文特色必然会带动旅游业发展：文化融合在旅游业发展中， 使格陵兰岛成为人们向往和关注的旅游之地。就连喝上一口纯度极高的由“ 万年冰” 融化的水都可能成为一种时尚。另外， 格陵兰人极其重视家人团聚， 多年来始终坚持打猎和捕鱼的民族传统， 这与我国人民重视 “ 家文化” 有许多相似之处。北极旅游线路可能会成为我国未来的热门旅游线路， 与格陵兰岛的友好往来可以使该岛成为我国人民去北极旅游的首选之地。帮助格陵兰岛改善基础设施， 加强双方的文化交流和对旅游资源进行开发， 是实现 “ 冰上丝绸之路” 互联互通目标的重要措施， 同时也可以使万里之外的民心交融， 实现在合作中共赢。

三、结语

随着温室效应的出现和海冰的融化， 大国间在北极的博弈日趋激烈。作为负责任的大国、 奋发有为的大国， 中国应承担起北极开发与保护的任务。格陵兰岛位于北冰洋和大西洋之间的要冲地带， 是改变世界 “ 经济地理” 的关键点， 是构建 “ 冰上丝绸之路” 的交汇点。与格陵兰岛的关系应该得到我国各方的重视。有效地、 合理地开发格陵兰岛的资源， 保护好生态环境成为重中之重。同时文化交流、 旅游开发可以帮助格陵兰岛发展旅游经济， 也可以为 “ 冰上丝绸之路” 提供相应保障。在与格陵兰岛的合作与交往中必然会困难重重， 美俄在北极地区的较量刚刚开始， 其他有实力的国家也虎视眈眈。就俄罗斯而言， 其于 ２００８ 年就提出在２０１６ ～ ２０２０ 年把北极 “ 建成俄罗斯的战略资源基地”， 普京亲自督阵， 成立专门管理机构。美国国防部在于２０１９ 年 ６ 月发表的新的《北极战略报告》 中毫不掩饰地称 “ 要同中俄这两个主要挑战者在北极开展竞争”。既然我们有志于参与北极的开发与治理， 未来与其他国家特别是大国间的竞争与合作将成为主流。我们要找到着力点， 积极进取， 其中格陵兰岛是我国提出的 “ 冰上丝绸之路” 的重要着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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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国别和区域研究》

原标题：《集刊 |王岩玮：格陵兰岛： 国际地缘政治新的战略交汇点（202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