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普顿·辛克莱,吓坏总统的人

传说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边吃早点边读《屠场》,突然他大叫一声“我中毒了!”紧跟着,把吃了一半的香肠扔出窗外......

而《屠场》就是厄普顿·辛克莱的作品。他出生于马里兰州,一生写过近百本书,被《时代》杂志描述为“除了幽默感和闭嘴的能力之外,拥有所有天赋的人。”

1878年9月20日出生于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市。祖上是名门贵族,传到他的父亲时,家境已经破落。父亲以卖酒为生,收入微薄。后全家迁居纽约。他一边工作,一边求学,先后在纽约市立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读书。15岁开始给一些通俗出版物写文章,靠稿费维持生活;1902年参加美国社会党。

美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掀起的一股新闻报道浪潮,一些记者和报刊致力于深入调查报道黑幕,揭发丑闻,对社会阴暗面进行揭示,这就是“扒粪运动”,辛克莱是其中不可不提的一员。1904年,辛克莱访问芝加哥,进行了为期数周的牲畜围场状况的调查,1906年辛克莱的小说《屠场》出版,一个月内售出25000册,引发了J.奥格登·阿默、辛克莱与新闻界之间长达数月的讨论。

1906年以后30年间,辛克莱继续创作揭露社会黑暗面的长篇小说,其中比较重要的有描写科罗拉多州煤矿工人罢工事件的《煤炭大王》(1917),抨击垄断资本家的《石油》(1927),并被改编成电影《黑金企业》,揭露政治腐败和警察暴行的《波士顿》(1928)等。

辛克莱在写作之外还积极参加政治活动。他对“产业民主联盟”的建立起了推动作用。他支持“美国公民权同盟”争取言论自由的斗争。1934年他提出“结束加利福尼亚州的贫穷”的口号,作为民主党候选人参加州长竞选;登上了当年10月14日的时代周刊封面。

“‘他们利用了猪身上的一切,除了它的叫声’,在这里,不管是已经腐烂的碎肉内脏,还是猪鬃猪皮,任何有机物质都不会被浪费掉。生产过程就更恐怖了:从腌肉车间里取出的猪肉常常发酸,就搓上苏打粉,去掉酸臭味,经过化学处理,需要什么颜色、什么香味、什么味道就能有什么颜色、什么香味、什么味道,然后卖到自助午餐柜台上去。有‘五香火腿’‘红焖松鸡’‘红焖火腿’。火腿有巧妙的机器专门灌注盐水。

凡是已经腐烂得再也不能派任何用场的臭肉,连同地面铲起的渣滓一道,用来制成罐头,或者剁碎制成香肠。已经生霉发白没人买又运回来的食品,用硼砂和甘油处理之后,又作为原料重新制成正品。香肠是最可怕的:肉仓里肉就丢在地下,和垃圾、锯沫混在一起,任工人在上面践踏,吐痰,留下成亿的肺结核细菌。仓库里污水横流,老鼠乱跑,毒死的老鼠连同作为毒饵的面包和肉一起铲进一个大漏斗绞肉机去作香肠……

——厄普顿·辛克莱《屠场》

其实辛克莱此行的目的是关注芝加哥工人的普遍生活,而并非肉类卫生情况,但是实际情况是,无论是作家还是读者,都把视线放在了肉类生产和加工的恶劣状况上。

这本书的主角是高大、强壮而天真的立陶宛移民尤吉斯。他和他的家庭抱着美好的希望来到新大陆,要在这片平等的土地上重新开始。但是他的生活和希望都被慢慢地撕成碎片。失业、妻子被奸污、入狱、孩子淹死、失去妻子,所有亲朋好友都一步步堕入社会的最底层。尤吉斯曾经抗争过、堕落过、失望过,但最后依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作为一名倾向于社会主义的记者和作家,这本书写作的出发点是“吃人的资本主义机器”,瞄准的是读者的头脑和心灵。但是也许是无心插柳或歪打正着,这本书的弹着点低了一尺,以其中对肉类加工厂的描述“狠狠地击中了读者的胃”。

对本书最广为人知的描述来自《纽约时报》:“《屠场》出版后,愤怒的公众来信淹没了白宫。虽然心里很矛盾,但是西奥多·罗斯福总统还是邀请辛克莱到白宫共进午餐,并且承诺会派出调查团去芝加哥……辛克莱本以为罗斯福派出的团队会为肉类商人洗白,但是调查结果却和《屠场》站在同一边。”

精彩节选

猪的尸体被机器从大缸里捞出来,然后扔到第二层,让尸体通过一台安装着无数刮刀的奇妙的机器,那些刮刀按照猪的尺寸和形状调整过,从机器的另一头送出来的死猪基本上就已经被刮光毛了。然后又有一台机器把猪吊起来,丢进另一辆小车上;小车经过两排工人,坐在垫高的台子上,当死猪运到他面前的时候,每个工人都对它进行一道工序。一个工人刮一条猪腿的外侧,另一个工人刮同一条腿的内侧。一个工人一刀切开猪的喉咙,另一个工人再来两刀就切下猪头,切掉的猪头掉到地上,消失在一个洞里。

然后一个工人剖开猪的肚子,第二个工人把肚子拉开;第三个用锯锯开猪胸骨;第四个弄松猪内脏;第五个把它们拉出来——然后内脏也从地板上的一个洞里滑了下去。有专门的工人负责刮猪的两侧,有专门的人负责刮猪的背部;有人负责清理尸体的内部,从内部切割和清洗干净。俯视那个房间,会看到一列吊起来的猪在缓缓移动,队列长达一百码;每一码都有一个工人在拼命工作,就像被恶魔追赶着一样拼命。处理猪的工序结束的时候,猪身上每一寸都被收拾过好几遍了,然后再把它滚进冷藏室,它会在那里呆上二十四小时,如果陌生人走进冷藏室的话,他很可能在冻猪的森林中迷路。

不管怎样,在猪肉送进冷藏室之前,还要过政府检查员那一关,检查员就坐在门口,触摸检查猪脖子上的腺体,看是不是有结核病。这位检查员绝不是那种有过度劳累倾向的人;如果有些猪还没来得及检查就过了他这一关,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如果你是一个好交际的人,他还会很愿意和你聊几句,向你解说一下有结核病的猪肉里的肉毒胺会有怎样的危害;就在说话时,成打的猪就未经检查地通过了,如果居然注意到这一点的话,你就太不懂得感激了。

检查员穿着蓝色的制服,上面还有黄铜的扣子,为加工厂里的场景带来一丝权威的气息;而且,他确实一直在把官方批准的图章盖到达勒姆产的这些东西上。

尤吉斯和其他访客一起走过生产线,大张着嘴,惊奇地看着。他自己在立陶宛的森林里也杀过猪;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数百人宰杀一头猪。这对他来说如同绝妙的诗篇,他毫无怀疑地相信在这里看到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个要求雇员们严格“保持干净”的显眼标语。当雅库巴斯用嘲讽的语气翻译那条标语又加上挖苦的评价,并且说将会带他们去参观对腐坏的肉做手脚的地方时,尤吉斯甚至有点生气。

一群人来到了下面一层,到了处理各种废料的地方。这里处理猪肠,刮洗干净之后用作香肠肠衣;男女工人们在一种恶臭气味中工作,这气味让访客们都屏住呼吸快步走过。接下来就是另一间,所有的碎料都在那里“装罐”,意思是把它们煮沸,泵走油脂用于生产肥皂和猪油;剩下的残渣再从罐底排出,这个区域同样是访客们不愿意逗留的区域。

还有另一个地方,工人们忙着把已经冷冻过的猪肉切割开。首先是“劈裂者”,他们是整个工厂最熟练的工人,一个小时能挣五毛钱,每天干的工作就是把猪从正中劈开。然后就是“砍肉员”,都是些肌肉发达的巨汉;每个砍肉员都配有两名助手——把半片猪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在他砍的时候按住猪肉,然后把砍开的肉块转过来,方便他再砍一次。他的砍肉刀刃长足有两英尺,而且他总能一刀搞定;他砍得恰到好处,绝不会用力过猛而伤到砍肉刀——他使出的力量总是正好把肉切断,不会多出一点。通过很多大张着的洞,切下的肉块滑到下面一层——猪腿滑到一个房间,前腿滑到另一个房间,两侧身体滑到另一个房间。

访客下到那一层就看到腌渍车间,猪腿在那里被浸进大桶里,还能看到巨大的烟熏室,都装着密封的铁门。在其它一些房间里工人准备好腌猪肉——很多窖藏室塞满了猪肉,猪肉堆成的塔一直顶到天花板。还有一些房间在把肉装箱装桶,还把火腿和培根装进用油纸袋里封好,然后贴上标签,再把袋子缝起来。工人们把装得满满的小车拖出这些房间的大门,拖到月台,那里一直都有货运车在等着;来到这里的访客这时才会意识到他已经来到了这座巨大建筑的一楼。

原标题:《今天出生的作家:厄普顿·辛克莱,吓坏总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