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残联的统计,2010年中国共有1263万人有视力残疾。
但并不是所有的视力残疾者都没有光感。在中国,视力残疾分为四个等级,一级和二级是盲,三级和四级是低视力,其中只有部分一级盲是没有一点光感的。
在北京市持证的视力残疾人中,一级盲占到了23.87%。大部分的视力残疾人是有一定的视力的。
由于病理差异,盲人的视觉感受并不相同。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的朱剑锋教授指出,视觉模糊、周边视野缺损是盲人主要的视觉感受,正常人所理解的“全黑”类似没有一点光的暗室,并不是所有盲人都能有这样的感受。
尽管在读屏软件的帮助下,盲人也能使用一般人用的各种软件,但在生活中,仍有一些地方看不到会很不方便。这时,他人的帮助就很有必要。而手机和网络,让志愿者可以更方便地帮到盲人,成为他们的“眼睛”。
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副教授Jeff Bigham和他的团队在2010年推出了一款名为VizWiz的手机APP。盲人可以通过用APP拍照、录制提问语音的方式求助志愿者,而志愿者会帮忙盲人解答语音中的问题。
VizWiz在他们的官网上公布了2万份提问数据和图片。在这些求助中,盲人最多的提问就是想知道他们面前的是什么东西,这些物品没法靠触觉或嗅觉来做出基本判断,例如“我这里开着灯吗?”、“这本书书名是什么?”。这类提问占到总数的24.9%。
图片说明:在这张图片中,8040个提问组成了一个大圆,其中面积最大的一类是这是什么提问,共有4974个提问;其他还有问东西的颜色、里面有什么、上面写了什么和询问时间。
盲人还比较常好奇物体的颜色。这类被提问的物品以衣物为主,包括衬衫、裤子等。虽然盲人很难感受色彩,对颜色的认识也大多来自想象,但他们也在意穿着搭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过,这种方法并不总是奏效。从结果看,每三个盲人的提问,就有一个志愿者回答不了。
这主要是照片质量差的缘故。盲人在拍照时,很难把握手机和物体间的距离,有时就会产生虚焦的情况。另外,盲人虽然拍摄到了物体,但没有拍全,或者是没有拍到有效信息。碰到这些情况,志愿者们也爱莫能助。
图片说明:第一张照片的问题是“这本书是什么”,但是并未拍全书的封面;第二张照片的问题是“这个盒子里有什么”,但是拍摄虚焦;第三张照片的问题是“什么时候过期”,但是照片因为反光看不到内容;第四张照片的问题是“这个罐头里面有什么”,但是没有拍到物品的重点部分。
未拍全物体
这本书是什么?
拍摄虚焦
这盒子里有什么?
拍摄反光
什么时候过期?
未拍到物体重点部分
这个罐头里面有什么?
在进入互联网时代以前,为数不多的盲文出版物几乎是盲人的全部阅读来源。随着技术的发展,盲人接触的内容也越来越多。通过读屏软件,盲人用微信聊天,在微博发动态,还能网购商品。和普通人一样,盲人也逛论坛,在上面分享自己的日常。如果去读一读,就会发现,他们的生活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调。
爱盲网是盲人群体比较喜欢浏览的论坛,它的创始者李国统因为重病导致双目失明,他希望失明者能“利用网络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爱盲网有宽心聊吧、文学沙龙、医疗论坛等8个板块,其中最活跃的是不限主题的宽心聊吧。我们爬取了这一板块的19659条帖子,并抽样详细分析了1966条帖子的内容,看看盲人都关心什么。
在1966条帖子中,具有盲人群体特殊性的帖子只有422条,剩下的是非盲人群体也会提到的内容。一般人关心的事情,盲人也关心。
在宽心聊吧,盲人们会讨论鸿蒙系统、问咪蒙是谁,还交流如何做蛋糕、怎么避免被小龙虾夹到。因为很多盲人是通过语音打字,所以不少内容会出现类似“敬叶福”这样的错别字。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盲人论坛,可能都不会意识到这些网友是盲人。
图片说明:1966条帖子可以按照音乐、生活、新闻、工作、学习、娱乐、婚恋、购物、技术、出行、饮食和其他共12个话题分类。有关音乐的帖子数量最多,有342篇;其次是生活类的帖子,有320条,排第三位的是有关社会新闻的帖子,有283条。这些帖子中具有盲人群体特殊性的比例都不是很高,只有工作类帖子是例外。165条帖子中,有121条是提到盲人的。
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话题就是工作。在165条与工作相关的帖子中,121条都涉及盲人群体的特殊性,其中多数在讨论按摩、推拿工作的经验和机会。但也有帖子提到了其他工作,包括唱歌和配音。事实上,盲人能胜任的工作不只有按摩。根据澎湃新闻·湃客号照路明《除了按摩,盲人还可以做什么?》一文的统计,在中国残疾人就业创业网络服务平台上,面向视障人士的工作岗位有13类之多,包括了工人、文员和销售员等。
盲人能参与的领域超乎普通人的想象。即便像编程这样极度依赖屏幕的工作,有视觉障碍的人也能胜任。31岁的蔡勇斌因为幼时的意外而双目失明,在读盲人学校时,他开始自学编程语言,并在毕业后进入编程公司工作。蔡勇斌参与的“读光OCR”项目在淘宝等购物网站应用,帮助视障人群获取图片中的信息,进一步减少了使用障碍。
不单是工作,盲人的生活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丰富得多。在宽心聊吧的19659条帖子中,阅读量最多和讨论量最多的帖子,涉及到了爱情、出行、饮食和娱乐等方方面面的话题。
不过,想要过上正常的生活,盲人往往得付出更多的努力。为了学习编程,蔡勇斌戴着耳机一句一句听代码摸索,一学就是十几个小时。更多的盲人并没有蔡勇斌这样的一技之长,在求职时,他们不挑剔工作,只希望能有人录用自己。吃苦耐劳、肯学习、会沟通,是他们介绍自己时最常提到的词汇。
除了找工作,盲人要谈婚论嫁也不容易。上海一位盲人,因为和男友都是视障人士,父母都反对他们在一起,理由是觉得他们没法一起过日子。她在宽心聊吧发帖倾诉了这一烦恼,得到了655条评论。蔡勇斌谈的女友是正常人,但家里人也是反对声音不断,两人磕磕绊绊谈了十年恋爱,今年才终于领证结婚。
一位盲人在爱盲网的聊吧里发问:“人都需要锻炼,盲人也是如此……为什么我们要自我封闭?为什么我们的选择就要受到束缚?”事实上,无论是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或是收获一份爱情,尽管并不轻松,但盲人可以做到。
值得庆幸的是,网络及智能设备正在让盲人更有可能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蔡勇斌在接受采访时说:互联网对视障者来说,是一个颠覆性的改变,因为互联网让很多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是互联网给了我们一个平等的机会。”
数据来源
中国残联、VizWiz、爱盲网
说明
对不同视力残疾等级的视野模拟参考自与眼科专家的采访,实际情况因病理有一定的差异。
制作单位
制作人员
责编:吕妍
编辑:陈良贤
设计:王亚赛
开发:杜海燕 孔家兴
特别鸣谢
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 朱剑锋
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眼科住院医师 周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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