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铁了心要将我骗进传销

2019-10-11 12:21
北京

原创: 老陈 全民故事计划

我突然反应过来,人们之所以相信这件事,是因为相信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人。

—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407个故事 —

我和小敏从小就认识,高中开始谈恋爱。 上大学时,我俩异地,没什么钱,如果频繁见面,路费和住宿费开销不起,一学期只见两三次。

2015年,本科毕业。 我俩一起到成都找工作,终于住在一起,一边上班一边盘算着结婚。

到了2016年,我辞职准备考研。 小敏也觉得她挣得太少,决定辞职重新找工作。 那段时间,我们俩失业在家,日子过得无比惶恐。

一天晚上,刚吃完饭不久,小敏接到一个电话,是她的哥哥。 她哥不是她亲哥,俩人的父亲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 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了战友的儿子大伟做干哥哥。

挂了电话,小敏非常兴奋: “大伟帮我找到工作了,我要去海南! ”

我以前只听小敏偶尔提过大伟这个人。 两家人关系虽好,但主要是上一代人的感情,小敏和大伟几乎没有往来。

“他怎么突然帮你找工作? ”我随口问道。

“哎呀,你不知道,我干爹退休前是团级干部,人家大伟是官二代。 本科读完后就到韩国留学,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受朋友邀请去了一家跨国企业当高管,年薪百万。 肯定是我干爹嘱咐他的。 ”

小敏这样说,理由很充分。 可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半开玩笑地说: “他不会是哄你的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俩好不容易住在一起,她现在要去海南,又得异地了。

小敏有些不高兴: “他没事哄我干什么,我们俩现在都不工作,是要喝西北风吗? ”我意识到目前的处境的确如小敏所说,羞愧得不再言语。

一个月后,小敏动身去了海南。 她的情绪高涨,我却感到无比失落。

到了海南,一开始,小敏会和我每天打电话。 几天后,我们的联系突然变少了。 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或直接挂掉。 过后她回复说,晚点打过来,却没了下文。

我开始怀疑小敏是被骗进了传销,可她又偶尔给我发微信,鼓励我好好考研,等她挣到钱了,我们就结婚。

“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她说。

去海南不到一个月,小敏开口找我借钱。 理由是她要出国,需要办理14万的存款证明。

“只要把钱存进去就好,过几个月就能提出来。 ”她解释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和刚入职的同事在海口总公司接受培训,只有几个出国培训的名额,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那时我正在地铁上,让她等两天,我想想办法。 她说这个钱明天之前就要拿到。 我胸口一股火升起来: “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临时凑齐! ”她又说能凑多少凑多少,然后开始哭。

我们相处七年多,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向我借钱。也正因为此, 我赶紧打电话向朋友们开口,最终凑了6万块钱转给了她。

从那天以后,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我给她发微信,几天都没有回复。 我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怀疑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这时,她提出让我去找她,“我们到桂林玩一玩吧,你考研压力也大,可以散散心。 ” 没等我答应,她就给我买了去桂林的机票。

2016年的8月9号,那天是七夕。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小敏在接机处等我。 她跑过来抱了我一下,立刻指着手里的包对我说: “好看吗? 我哥送的,一万多呢。 ”

我十分惊讶,来时的预感似乎得到了某一种印证,试探性地说: “你哥都帮你找了那么好的工作,不该再让他破费。 ”

小敏不以为意地说: “我哥说了,人必须有一套能撑场面的装扮,不然客户会觉得你没有实力。 以后我有钱了,这些都会还他的。 ”

我看着眼前的小敏,穿着黑色吊带长裙,背着蓝色挎包,戴着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她的确比以前漂亮时尚许多。

在桂林玩了两天,小敏似乎对“久别重逢”格外珍惜,我也很享受这种短暂的旅游放空。

旅程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小敏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我们去广西吧,我们的公司分公司在北海,可以住员工宿舍,能给我们省一笔住宿费。 我想去涠洲岛玩。 ”

我没有理由反对,只要和她在一起,对我来说在哪都一样。

到北海第一天,我俩坐在必胜客里吃东西,小敏接到大伟的电话。 寒暄几句后,电话被交到我手上。 因为不熟,我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小敏看了眼手机,说: “我哥给我打了三千块,让我好好带你玩。 ”

我想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几千块随便就给人了。

第二天早上,小敏对我说: “同事给我们订了一辆导游车,带我们在北海市里逛一逛。 ”

我笑道: “你哥面子真大啊,你刚来公司,同事就这么讨好你。 ”

开车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有点黑,一看就是本地人。 一见面他就说: “北海是一座发展中的城市,经济开发区。 到这里来要多听多看多学。 不听不看,跪着要饭! ”

接下来他又说这个城市经济发展如何迅速、治安如何好。 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们是来旅游的,又不是来投资的,只要看看风景,有吃有喝的就行。

结果一天下来,我对城市景点没有任何了解,反倒是知道了不少政治典故和经济政策。

第三天,小敏又接到大伟的电话,电话又被交到我手上。 大伟对我说:“现在有个重要的项目想让小敏考察,看有没有做的价值。 你分析能力强,作为她的男人,应该帮她参谋参谋”。

我心中困惑: 小敏是初入职场的新人,我也一直在学校里待着,对大伟来说,还是纯粹的陌生人。 但我拗不过小敏,答应去看看。

到了项目考察地点,来考察的不只我们俩,还有一个陌生人。 进小区后,到一户人家门前,一个自称是该项目经理的人出来迎接我们。

大家坐定后,他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拿出纸和笔,开始边画边讲西部大开发、连锁经营、五级三阶制、拉斐尔管道……

照理说,这是小敏上司交给她的工作,应该是她主导。 可是在开会过程中,小敏全程一言不发,仿佛她只是一个陪衬。

一个小时后,又走进来一个人,做进一步讲解。 直到那个人说到“一个人要拉3个下线”,我才明白,这是传销。

我担心自己抵触的神情表现得太明显,对小敏使眼色,可她一直没注意到我。 我担心我俩会被困住,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逃脱的步骤。

最后,小敏说该回去了,却没有人阻拦我们。

回到住处,我对小敏说: “这是传销,你给大伟打电话说明白,我们不能参与这事儿。 ”

小敏给大伟打了电话,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有些不耐烦,一把夺过电话。

大伟听完,义正言辞地说: “如果是违法的事儿,再大的利益,咱也不干。 但你们才听了一上午,还是有点武断。 这样吧,如果你们感觉有危险,比如要上别人的车啊,要去破败的工厂、楼房啊什么的,就坚决拒绝。 但如果都是在小区里,就再听一听再说,好吧? ”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实在没办法,因为那是小敏的上司。 我只好答应再听几天试试。

之后,我们在周围的富丽华、阳光海岸、候鸟湾、正虹海景湾等各大小区里听讲。

讲述的内容大同小异: 这是一个政府暗中支持的项目,每个人一次性交14万,政府会把这些钱放银行里,用于各种垄断性项目的投资,获取数百倍的巨额回报后,再返还给投资人。

投资人必须不断拉人进入,一个人拉3个人,这3个人又会各自拉3个人,以此类推。 每个人只需要发展15个下线就可以“出局”,直接拿到1500万。

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投资,国家会给你好的垄断性项目,能赚到的远远不止1500万。

“国家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要制造中产阶级,形成橄榄形社会;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全中国人不都来呢? 因为国家宏观调控,限制了人流,那些不坚定的人自然就不会来了。”

讲师又指着媒体对北海的负面报道说:“ 看,他们说这里是传销,就是一种宏观调控。 把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调走,这叫保护行业。”

接着,讲师会找一些所谓的“证据”,称之为“看现象”。

讲师: 新华书店里,书的位置摆放很像一个“三”,我们每人有三个下线,这不是在暗示这个行业吗?

讲师: 你看香格里拉的灯,头三层不亮,第四层亮五个,这不是在说咱们这个五级三阶制吗?

讲师: 北部湾广场去看过吗,是不是像一口锅? 那就是在隐喻这个城市背了一口黑锅。 说我们这是传销,其实是在为国家项目打掩护。

讲师职业各不相同。 有浙大硕士、海归博士、 老师、律师、商人等一一粉墨登场,极个别还拿出了学位证书。

我平时经常在《南方周末》等严肃媒体上看到传销的报道,大致了解他们那一套流程。 再加上我对钱没有太大的贪欲,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是懒得搭理。

但让我害怕的是,小敏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第5天,我们回到小敏公司的员工宿舍。 我的耐心被耗完,对小敏说: “再给你哥打个电话,说我们不听了。 板上钉钉的传销。 ”

小敏一脸不高兴: “你太武断了。 ”

“我怎么就武断了。 你没看见我怎么反驳他的? ”

“我只看见你一直在打断别人说话。 ”小敏冷冷地说。

“他的错误实在太多了,我没法不打断他。 他从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总是避重就轻,他在试图让我忘记自己提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争吵。 一旦我要走,小敏就说,你就当是为了我。

到了第七天,我已筋疲力尽,心力交瘁,近乎崩溃。 几乎每听完一场,我们都会大吵一架。

当日晚上,我躺在床上,跳出这个项目本身思考,终于发现了可疑之处。

小敏称她从没来过分公司,这是她同事住的员工宿舍。 可是在叫外卖时,配送员打电话过来,她却一口就答出了门牌号; 她能熟练使用洗衣机和视频电话; 大门口的锁是圆柱形的,第一次开门时,她毫不犹豫地逆时针旋转,门应声而开……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开始逼问她。 终于,她不再坚持,泪流满面地告诉我: “一切都是骗局。 ”

从她来到这里,一个大骗局就开始运行。

大伟给她找的工作,是假的。 来了后,她同样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

区别在于,她选择相信大伟。

在大伟的怂恿和教唆下,她骗了我还有她的父母和有联系的亲朋好友们。 统一说辞: 她要出国,需要14万。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她给我打电话借钱时,有七八个人站在身旁,给她出谋划策。

加入这个组织后,他们会分析新人的整个社交圈。 根据其性格、生活状态、社会阅历、教育背景,得出最可能上当的人,以各种名义,比如找工作、旅游、约会等理由,将其骗到北海,伙同新人给这个人洗脑。

如果洗脑成功,这个人就会进一步欺骗亲朋好友,以出国等名义借钱; 如果洗脑不成功,组织就会放这个人回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房子是新人自己租的,工作是假的,公司是假的; 大伟是小敏的直系上线,没有什么跨国公司高管,也没有年薪百万……

我只感觉血往头上涌,朝小敏大吼起来: “你就从来没觉得自己在骗人吗? 从你向我们借钱那一刻起,就算欺诈,是可以定罪的! ”

小敏理直气壮地说: “我这是善意的谎言,我是为你们好。 如果实话实说,你们会来吗? 你们只知道武断地说,这是传销,却从来不肯好好看,好好学。 人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

我知道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想好言相劝: “好好好,咱们就当这是真的,行吗? 可是,这件事得骗14个人,你根本做不来的。 ”

小敏不屑地说: “你就是一个胆子小、又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只花了两天就看明白了,你都看七天了,怎么就看不懂呢?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那你好好看,好好学啊,别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

到了最后,又成了一场没有结果的争吵。

想了一夜,我一宿没睡。 小敏毕竟是我相恋多年的爱人,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深陷泥潭。 我决定救她出来。

翌日上午,我逼小敏给我大伟的电话号码,约他出来谈谈。 我猜他知道小敏的住址,怕他带人,于是跟他约在一个奶茶店见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伟。 一个高大的北方男人,胡子拉渣,不修边幅。

一见面,大伟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说。 ”

我直接把大伟骂了一顿,说要带小敏回家。 谁知道大伟毫不计较,慢悠悠地说: “我们真的是一个政府支持的组织。 你看,我们用的电话都是集团网长号,11位,只有最后4位不同,跟军队里使用的一样。 你说私人能干这事儿? ”

我说: “你们讲师说这个组织有四十万人,对吗? ”

大伟点了点头: “没有准确的数字,但差不多是这样。 ”

我质问道: “最后4位不同,排列方式至多只有十的四次方,也就是一万人,怎么可能有四十万? ”

一瞬间,大伟的神色有点尴尬,但很快被掩盖过去,气定神闲地说道: “那是因为有很多体系,我们是东北体系,只是其中一个。 ”

小敏仔细听着大伟说的话,不时地点头,像是一只听话的羔羊。

我死咬着这个漏洞不放: “你这个体系是按地域划分的吧。 可中国总共才34个省级行政区域,你一个东北就涵盖了3个省,每个体系至多一万人,怎么加都不可能达到40万。 ”

大伟继续见招拆招: “这个得从咱们这个行业的起源说起。 我们这个行业开始于199X年,那时候还叫XXXX,这跟国家战略规划有关。 当时,西部大开发时……”

我打断他: “你不要转移话题,请正面回答……”

这时小敏却打断我: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不要打断别人说话? ”

我只好从另一个角度询问: “我在网上查过了,近几年广西特别流行一个叫‘1040阳光工程’的传销,你听没听过? ”

大伟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当然听过,那确实是传销,早就被国家打掉了。 我告诉你,一个项目,有真就有假。 在北海,假国家项目多的去了,但我们这个是真的。 ”

我正想说什么,大伟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别急,继续说: “你想,1040那个项目,是出69800,得1040万。 我们这个是出14万,得1500万。 门槛变高了一倍不止。 你想,还不是为了筛选人才吗? 就是因为做这个的人越来越多了,国家才要提高门槛。 ”

说到心头上,大伟点了一支烟,“我们这个全名叫‘中国商会商务运作’,不是‘1040阳光工程’。 仿冒我们这个项目的多的去了,一定要仔细辨别啊。 ”

我心想,叫什么名字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我知道多说无益,已经没兴趣跟他继续争论。 之后,大伟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整整4个小时,我几乎再没开过口。

最后,大伟温和地说道: “我不会害小敏的。 如果你自己实在不想加入,没问题,但请不要阻止小敏。 我是完完全全为她好,你要相信我。 ”

我心里只觉得讽刺。 一个陌生人,跟我说的头100句话没一句是真的,在被识破后还振振有词地说:请相信他的第101句话。

我突然反应过来,或许这一切跟逻辑常识根本无关。 人们之所以相信这件事,是因为相信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人。

小敏相信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相信大伟的父亲,大伟的父亲相信大伟。 这种信任是传递的,因此小敏相信大伟。

这种坚固的信任链使得小敏与大伟的关系牢不可破。 如果我要救小敏,最好的办法是切断这个信任链。

当晚,我给小敏父亲打电话。 简要介绍情况,并说明了传销的严重性。 小敏父亲问道: “你们人身安全有没有保障? 是否被限制自由? ”

我说: “我在网上查过,这是新型传销,来去自由,并且没有暴力。 ”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那就没关系啊,最多损失点钱。 她如果想清楚了,自己会回来的。 我们在这干着急没有用,你把她强行拉回来,她心里也不安稳。 万一别人赚了钱,她会恨我们一辈子的。 ”

我着急道: “可是待在这,损失的并不只是钱。 只要她拉了一个亲朋好友,这个人如果被洗脑,别人秋后算账怎么办; 这个人如果没被洗脑,小敏认识的人都会知道她在搞传销,她后半生怎么办? ”

小敏的父亲无意和我辩论,只答应说,他会跟小敏谈谈。

之后,我又联系过他几次,请他来北海把小敏强行拽回去。 因为我从网上了解到,好多人都是被强行拉回去的。 但他均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并且反复重申他的观点: 强迫小敏回家没有意义,得让她自己明白这个事不能做的道理。 否则会怪我们断了她的财路。

到北海大概两周后,我终于放弃依靠事实或逻辑推理来说服小敏。

那天晚上,我疲惫不堪,把小敏叫到房间,开门见山: “你跟我回去,我们结婚。 你留下,我们就分手。 ”

小敏眼眶红了: “你什么意思? 我不回去! ”

我继续说: “跟我回去结婚。 我们好好过小日子。 我是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1500万,以后多半也挣不了大钱。 但我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幸福。 ”

小敏支支吾吾地说: “我回不去了,我已经搭进去14万。 我这一走,这些钱就没了。 ”

我说: “你们不是说这些钱可以退吗? ”

小敏含糊地说: “退钱手续挺麻烦的。 ”

我说: “你就听我这一次好吗,难道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

小敏说: “不是钱重要,而是你为什么不支持我? 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业,你却一直是这个态度。 ”

我说: “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这个事风险太大了。 我不想跟你争论了,我就问你,要钱,还是跟我走? ”

小敏低头不语,我觉得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终于,我打算离开这里。 一个人。

2016年8月底,我抵达双流机场。

我退掉了和小敏一起在成都租的房子,损失了1200的押金。 回到老家,和家人住在一起,专心备考。

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小敏每一句私密的对话,他们整个设计骗局的团队都知道,因为小敏做了记录,并且会通过微信等聊天工具即时发送给他们。 这些记录包括我的思想变化,我的精神状态,我对“组织”的每一句反驳,每一个怀疑,他们都知道。

我曾借给小敏6万块钱,她郑重承诺,在拿到1500万后还我60万。 但面对朋友的催促,我没有办法等到她成功的那天,只好求助父母。

炎热的夏天,我整日躲在充满冷气的房间里。 有时我也会想,或许,当我有1500万的时候,她就会跟我回家吧。

(题图来源 VCG)

口述 | 阿蓝

作者老陈,教师

编辑 | 李星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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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经发布,即奉上千字300元-1000元的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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