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和金钱啊,都像是在有裂缝的鸟巢里松散的水银

2019-09-19 19:25
北京

堡仔 译言

作为显赫家族的唯一长孙,他娇生惯养、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却发现自己心爱姑娘的父亲,与自己的母亲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情事,他能否接受?与此同时,工业化迅猛发展与社会经济深刻变革,家族的名望和财富急剧衰败,他的人生又会走向怎样的悲剧?

在作者布斯.塔金顿散文一般优美的笔法之下,连痛苦和感伤都呈现出淡淡的美感:家族的纷争没落,小儿女的分分合合,上一辈的感情纠葛,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激烈尖锐;时代的更迭与世事的变迁,裹挟在细腻的描写和丰富的历史文化细节中,变得润物细无声。

除却跌宕的情节,生动的人物和宏大的社会背景,作者强大的遣词造句能力同样让人感到惊艳。句子在结构上极富有节奏和形式感,词藻极其优美繁复但绝非无意义的堆砌。加上相关文化历史背景细节的描述,可以轻易地将脑海中模糊的想象还原成高清实景,带来一次浸入式的贵族体验。

作者丰富的想象与敏感的知觉时不时地就闪现在字里行间,让阅读着它的人能产生很强的代入感,仿佛跟着乔治,走过从熟悉变得陌生的安伯森大道,看见在一年四季里都是独立、美丽、自信的露西,由他的眼耳鼻舌身意,感受到快乐,心痛,愤怒,纠结……乔治在这个故事里所经历的一切,将上个世纪初美国社会的人文画卷生动地展现在了我们眼前。读了这个作品,相信所有人都会有身临其境的感受:我们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故事的阅读者,而是真真切切地走入了小说里的人物的生活中。

《了不起的安伯森家族》在文学领域获得了诸多赞誉,由此也引起了众多电影导演的青睐。迄今为止,它曾三次被改编为电影,其中最著名的版本是1942的《安贝逊大族》,由《公民凯恩》的导演奥逊•威尔斯(Orson Welles)执导。该次改编在1943年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三项奥斯卡金像奖提名,也曾被世界上颇具影响力的英国电影评论期刊《视与听》(Sight & Sound)评为“电影史上最伟大的10部电影”之一。离我们最近的版本,是2002年由阿方索•阿雷奥(Alfonso Arau)执导的《安伯森情史》。

作品简介

显赫的安伯森贵族家庭的独子乔治,在母亲伊莎贝尔放任无度的娇纵下,成为一个骄横跋扈、人见人厌的纨子弟。他爱上了来到米兰德镇的露西,却发现露西的父亲摩根与自己的母亲曾经是恋人。在自己的父亲去世后,乔治无法容忍自己母亲与未来岳父相爱,为了破坏他们的恋情,他开始想方设法从中作梗。在乔治的逼迫下,摩根忍痛离开,伊莎贝尔则被迫与乔治外出环球旅行,乔治与露西的恋情也走向终结。

几年后,伊莎贝尔身体日见虚弱,返回美国后不久便抱憾离开了人世,与此同时,安伯森家族也迅速走向了衰败,重创之下,乔治开始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一场雪上添霜的车祸使乔治陷入绝望境地。这时,摩根与他的女儿却意外地出现在他病床前。

作者简介

布斯·塔金顿(1869-1946)美国著名的小说家和剧作家,凭借其最著名的代表作《了不起的安伯森家族》和《爱丽丝·亚当斯》两度获得普利策文学奖,是该文学奖史上三位不止一次获得该奖的作家之一。

此外,塔金顿还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儿童文学作家。1914年,他出版了脍炙人口的儿童小说《彭罗德》(Penrod),曾轰动一时,人们甚至将这部作品与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相提并论。

精彩段落

在12岁之前,乔治的教育都安排在家里,老师会上门来教他。那些希望乔治受挫的居民常常念叨着:“瞧着吧,等到他不得不去公立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有好戏看了!”然而12岁一过,乔治被送进了米兰德镇的私立学校。那是所小学校,又依仗着镇里的大人物们资助办学,自然没有什么乔治受到责罚的消息传出,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于是,那些眼巴巴等着看好戏的人只好继续观望,可他们日渐心力交瘁,所谓的坚持也因此消失殆尽。虽说乔治的自大狂妄与傲慢无礼让人无法容忍,但他却成功地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他不屑于讨老师们的欢心,老师们都不喜欢他,可想到他的时候却比想到其他十个学生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老师们的自尊经常在一次次交锋中受到挑衅,而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老师们有时禁不住对他由衷地赞叹欣赏。本着督导的职责所在,老师们发现乔治虽然课业差强人意,但偶尔在课上会闪现绝妙的答案,理解的深度在学生中间并不常见,回回考试也能轻易过关。总之,没怎么用功,乔治就在这所学校习得了一些人文教育的基础知识,但对于自身的认知却毫无变化和改观。

乔治16岁时被送进了一所宏大的“预备学校”,这让守望者们再次重燃希望。“现在,”他们开心地说,“他要得到报应喽!在那儿他会发觉,其他男孩在各自的家乡都是名门望族子弟中的翘楚,他要是再趾高气扬威风凛凛的,人家还不狠狠地挫败他的锐气!喔,那该是多么精彩的场面啊!”可他们似乎又错了,乔治几个月之后是回来了,可看上去依然威风八面。由于“无礼和不敬”的过失,他被学校遣送回家,可事实上,学校的校长同神父马洛赫·史密斯一样在他面前吃了瘪。

但是乔治却没有受到什么报应。他驾着轻便的双轮马车在镇中心的街道上风驰电掣,横冲直撞令行人纷纷避让,好似“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那些寄希望于乔治威风尽灭、从此垮台的人再次希望落空,满嘴苦涩。其中一位瞧他不顺眼的中年五金件商人,为了不被马车撞翻而被逼进了人行道,他勃然大怒,用正流行着的街头粗话忘我地骂道:“你没长脑子啊!我说,伙计,你妈知道你从牢房里跑出来了吗?”

乔治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轻轻地甩了甩手中的长鞭。一小股尘土自五金商人的裤管边腾空而起,眼瞅着就要升腾至腰间。这商人可不是五金做的,他暴怒了,到处寻找趁手的物件,但却没找着。于是他用尽全身气力在疾驰的马车后大喊:“非扒掉你裤子不可,你这小流氓!伦敦下雨没冲干净的垃圾!去死吧!”

乔治的马车一溜烟就跑远了,商人的叫骂大概根本没听见。马车在下一个街角转弯,在那儿同样激起了民愤。他之后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停在了“安伯森大楼”前——这是一座老式的四层砖瓦建筑,拥挤的过道两侧排列着许多律师办事处、保险办公室和房产办公处,一楼是一家绸布店。

乔治将大汗淋漓的快马系在一根电线杆上,自己站了一会儿,挑剔地瞧着楼房:都有些破旧了,外祖父应该把它拆了,重建一座14层以上的摩天大楼,就跟自个儿最近在纽约见到的那些一样。乔治从学校退学回家时,曾逗留在那儿玩了几日。在安伯森大楼楼梯入口通道处有许多马口铁铸造的标识,标明了上面一层租客的职业和办公地点。

乔治决定取些备着,万一要去上大学还能用得上。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停下步子伸手去拿,而是爬上磨损的楼梯(这儿没有电梯),一直爬到四楼,走过一条幽暗的走廊,在一扇门上敲了三下。这门很是神秘,上半部分是不透明的玻璃,没有标识注明里面房客的行业或职业,但是头顶门楣上却用紫墨水和软芯铅笔模糊地刻出四个字母“F.O.T.A.”( “群龙会之友”的缩写),越过门楣在石灰墙上有幅男孩子们都喜欢的画:一颗骷髅头和一副交叉腿骨。

有三声类似的叩击声从房内传来,接着乔治又敲了4下,房内传出2声回应,乔治继而又敲击了7下。接头暗号终于完成,一位穿着考究的16岁男孩打开了门。乔治迅速闪身而入,房门立刻关闭。7个同龄的男孩坐在办公室里破损的椅子上,绕着一个讲台呈圆弧形排列。

讲台上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红发男孩,一张桌子挡在其身前。房间的一侧杵着个破旧的餐具柜,上面放着一些空酒瓶、一个烟灰装了大半的烟灰缸、一把发了霉的烟草、一张脏兮兮的莉莲·罗素小姐的非印制六英寸照片、几颗蔫掉了的腌黄瓜、一把餐刀、一个乌黑的碟子上还有块变得硬邦邦的裱花蛋糕。

另一侧是两张摇摇摆摆的扑克牌桌和几个书架,布满灰尘的书架上摆着四五本薄薄的基·德·莫泊桑先生的故事集、《鲁滨逊漂流记》、《萨福》、《纽约的巴恩斯先生》、乔万尼·薄伽丘所著的一本书、《圣经》、《天方夜谭》、《神学人类的研究》、《小牧师》、横七竖八的一堆月刊,还有一些有插图的周报,就像医生接待室桌子上被人翻烂了的纸张一样松散易破。餐具柜顶上的墙壁挂着一张陈旧的加框石板剧照,那是戴拉·福克斯小姐在歌剧《王》中的扮相,书架上面是世界拳王约翰·L·沙利文身着拳击装束的石版画,紧挨着的是《阅读荷马著作》的网版印刷复制品。除此之外,便只剩一件破损的混凝纸装饰物——一个圆形的盾,外加两把战斧、两把十字剑,悬挂在正冲着小讲台的房顶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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