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摄影,为巴拿马运河大坝建设中的受害者发声

2019-07-28 12:54
福建

原创:极光视觉

        

 

Maria和Delcilene:“我们的岛,我们的沙滩,我们的树,我们的家……都不见了,贝洛蒙特大坝给我们带来的只有死亡。”

选择位置:她们以前在腰果岛的后院(目前部分被淹没);选择物品:腰果和沙子 ©Delcilene, Maria, and Marilene Ribeiro

这是极光photo【江河影像】系列第79篇推送。

水力发电虽被视为环保的一个标志,但水电站及大坝的建设却使巴西当地十几万居民流离失所。摄影师玛丽琳·里贝罗(Marilene Ribeiro)将她的祖国巴西作为研究案例,并结合当地“受害者”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关于能源开发与无家可归的故事。

Dead Water

死 水

索布拉迪纽水电站的草图,这是其中一个涡轮机,1970年,©Marilene Ribeiro

在世界范围内,水力发电被视为可再生的绿色能源。但是,水电的生产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冲突,长期以来,这一冲突被环保的光环遮蔽了。在“死水”项目中,摄影师玛丽琳·里贝罗阐述了大坝建设给当地居民带来的严重影响。水电站已经对附近居民的生活、周围野生动物以及传统河岸文化造成了破坏,然而,水电行业仍在持续扩张。

João:“我多么怀念那片为我的家庭提供一切的土地!”

João对他由于大坝建设而离开故乡的感觉:悲伤

选择物品:木薯和甘薯

João和由于索布拉迪纽大坝建设而流离失所的72000人中的大多数一样,从肥沃的河边迁移到半干旱地区,那里的土地由岩石组成,几乎没有水。

©João and Marilene Ribeiro

Geovan:“我在河里看到了我的面孔……我属于那里。”

选择物品:房子的组成部分

选择地点:贝洛蒙特大坝的水中

©Geovan and Marilene Ribeiro

里贝罗的研究案例是她的祖国巴西。大众媒体对此的报道通常忽视了生态学家、人类学家、社会活动家以及那些直接受到该行业影响的人,而里贝罗试图创造一种与大众媒体相反的叙述,她的项目重点是为受害者发声。《死水》通过摄影师与故事中的主角这一混合视角,呈现了大坝建设带来的客观影响。

Marilene:你觉得巴拿马大坝怎么样?

Nelci:很难说……真的很生气!

Marilene:有什么能代表这种愤怒吗?

Nelci[盯着我]:火!

©Nelci and Marilene Ribeiro

里贝罗选择了一批来自巴西偏远地区的志愿者,他(她)们很快会因为水电大坝的修建而流离失所,其中有些人已经无家可归了。对于里贝罗来说,让他(她)们能够发出声音不仅是通过拍照来实现的:将所有照片整合在一起是她工作的核心。她在阐述中说:“在拍摄照片时,每位志愿者都要选择一个相关的地点,并选择一个能表达他(她)们因大坝工程而流离失所的感受的物品。”

Liane:“没有人能说出我们的感受,我无法想象这个地方将不复存在……我感到深深的痛苦。”

选择位置:即将由于巴拿马大坝的建设而被淹没的乌拉圭河河段

选择物品:她的一只小猪

©Liane and Marilene Ribeiro

José:“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岛现在是什么样子?之前还有许多橡胶树,如今只是荒漠。他们砍倒了树,埋了所有的东西。他们没有埋葬的东西,都被烧掉了。当我从船上经过时,我看见了。这只是一片沙漠。”

选择物体:他父亲的肖像照

©José and Marilene Ribeiro

Camila:“啊,他们说要重新种植树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这棵树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到它们被砍伐时的大小啊?他们没有顾及这个问题。动物的栖息地会受到影响,它们适应新的栖息地需要多长时间?许多动物甚至都不会走太远,它们会留在原地,死在那里。”选择地点:她家旁边的小溪,一旦巴拿马大坝建成,小溪就会消失。©Camila and Marilene Ribeiro

“每位志愿者可以自己导演如何被拍摄,以便更好地展现他(她)们的经历与感受。我希望他(她)们的声音能够在创作过程中传达出来,而不只是停留在纪实照片的表征当中。”除了见证被拍摄的人们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观之外,里贝罗还邀请被摄者表达自己对这些失控变化的反应:他(她)们的想法、梦想以及与家园亲密关系的记忆。

Helena追随她父亲的脚步:她的家人举办了圣约瑟日世纪庆典。当贝洛蒙特大坝项目开始时,当地岛屿居民(包括海伦娜的家人)不得不搬迁,这一传统也逐渐消失。

Helena选择的物品:圣约瑟夫的雕像

选择地点:她们以前居住的地方,皮维拉岛的一个死亡种植园。©Helena, Dalva, and Marilene Ribeiro

诺特能源集团(负责贝洛蒙特大坝项目的财团)通过“猎捕”的方式使当地人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Maria Rosa’s family and Marilene Ribeiro

里贝罗利用摄影作为变革的媒介,也将自己的作品放进一个积极的实践场中,其中包括撰写一篇相关主题的论文,并参与“拉丁美洲之声”和“Agnitio”等项目,这些项目旨在通过摄影赋予群体力量。她目前正致力于一个范围更广的图书项目(已入围今年的LUMA样书奖),该项目将人像照片编辑在一起,并进行深入的研究,解决相关问题的诸多方面。在这个过程中,她构建了一个关于水电发展的多层次叙事,其中那些被忽视的人们成为了这个令人忧虑的故事的主角。

Eliezé:“我想在死水中拍我的照片,灯泡将代表所有这些破坏的目的。为了得到电力而杀死一切,这是公平的吗?”©Eliezé and Marilene Ribeiro
在贝洛蒙特大坝水库的影响下,该地区的树木被砍伐、烧毁。诺特能源公司的员工在大坝水库的可能淹没范围内砍伐和烧毁了超过300万棵树,工程师们称之为“植被抑制”。大坝淹没了400平方公里的亚马逊雨林,当地的动物和居民只能目击兴沽江景观的消失。三个月以来,阿尔塔米拉市的天空和周围地区一直笼罩在黑暗与灰尘中,这是由于亚马逊森林的焚烧产生的烟雾所导致。©Marilene Ribeiro
大约四十年前,索布拉迪纽大坝使Laudelina被迫迁走,她对此的感觉是“缺乏”:缺乏工作,缺乏食物,缺乏谋生的机会,缺乏归属感。

选择物品:从以前住处带来的父亲种下的树

选择地点:她目前在索布拉迪纽小镇住所的后院

©Laudelina and Marilene Ribeiro

Raimundo不仅由于贝洛蒙特大坝的建造而无法进入圣安特尼奥村,还被迫放弃了他作为渔民的职业。自从大坝闸门关闭后,很长一段兴沽河河段里的鱼都消失了。©Raimundo and Marilene Ribeiro
择地点:Hilarino在被迫搬迁后为家人建造的小屋

选择物品:他们储存饮用水的陶罐

对Hilarino来说,索布拉迪纽大坝的建造带来了悲伤,使得他们失去了一幢适宜居住的房子以及饮用水。©Hilarino and Marilene Ribeiro

©Maria Dalva and Marilene Ribeiro
Maria Dalva说:“自从我们离开华西玛以来,我们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当被问到她对整个事件的感受时,她回答道:“回忆。”她选择了自己的婚纱来传达感受(她是在华西玛结的婚)。在拍摄过程中,她做了一些实验:她先是和婚纱同镜,在最后才穿上婚纱。这组肖像照有剧照的样式和质感,在这场表演中,她运用了记忆的概念。©Maria Dalva and Marilene Ribeiro
©Claudinei and Marilene Ribeiro
Claudinei是个木匠,他也通过钓鱼养家糊口。如果巴拿马大坝建成了,他的生活将会更加困难,因为他的工作场所将消失在水中,而这段河流(实际上位于他的后院)一旦变成水库,将不再是一个公共区域,而是私人财产,因此他将无权再去这个地区钓鱼。©Claudinei and Marilene Ribeiro
Cirlei:“这很难……当我们去旅行的时候,我们会离开家园,但我们知道自己将会回来,回家是多么神圣啊。现在我们被迫搬迁,这是件好事,但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回报的,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将消失,最终只有河水在静静流淌。”

Nilson:“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枚‘炸弹’。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爆炸,只知道这颗炸弹连接着我们的心。”©Cirlei,Nilson and Marilene Ribeiro

贝洛蒙特大坝正在修建中,亚马逊雨林前的一个地区,2013年,照片来自Delcilene的个人档案。©Cirlei,Nilson and Marilene Ribeiro
Marinês Nicolli是一位小农场主,她的一部分家庭财产将被巴拿马大坝的水库淹没,她说如果巴拿马大坝最终建成,其水库可能会改变当地的天气和雾,目前的雾只有在冬天的早晨才能遮住太阳。当被问及她不想失去什么时,她回答说:“太阳。我不想在没有看到或感受到阳光的情况下生活。”Marinês随后用拍立得拍摄并保留了她不想失去的太阳。©Marinês Nicolli and Marilene Ribeiro
Marinês Nicolli:“我担心我儿子的未来,担心他们关于家园的记忆。当巴拿马大坝工程开始建造时,他们也开始失去记忆。”©Marinês Nicolli and Marilene Ribeiro
兴沽河边Maria Helena侄子的肖像,背景是皮维拉岛,2006年。皮维拉岛是Maria家族的原居住地,2015年由于贝洛蒙特大坝的建设而被洪水淹没。©Maria Helena and Marilene Ribeiro
Isabel Aniceto回忆起1975年因索布拉迪纽大坝工程而从村里搬走的那一天:“最悲伤的事情是看着家庭就这样被分裂。亲戚们哭了,昏倒了,把自己扔进河里,大家因分离而绝望,彼此可能再也不会见面。©Maria Helena and Marilene Ribeiro
河边的居民聚集在乌拉圭河。当巴拿马大坝建成时,乌拉圭河的这个河段将消失在水库中。当地的河畔家庭(包括Luís的家庭)将被安置在其他地方。正如伊莎贝尔·阿尼塞托在其证词中强调的那样,水坝项目移民安置计划通常会出现的场景是家庭和社区的拆迁。©Luís and Marilene Ribeiro
Gumercino:“我可以展示水箱和太阳能电板,当我离开索布拉迪纽镇时,基本每天都要带上它们。它们能显示我的愤怒,因为那些看我照片的人会想:这张照片里的水箱和太阳能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会回答:这是因为我受到水电站的折磨,既没有水也没有电!©Gumercino and Marilene Ribeiro
João Evangelista以前的居住地(右栏从上往下数的第三个村庄)©João Evangelista and Marilene Ribeiro
在接受采访时,Maria Inês表示自从接到该地区未来几年内将修建巴拿马大坝的消息后,她感到“被束缚”:她的家人不想再花钱改善他们的农场设施,甚至是自己的房子。现在他们不确定未来的状况,以及负责移民安置的公司是否会支付这些改善的费用,她的家人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找一个新家。尽管如此,他们不想离开老家,不想离开与他们共同生活的鸟儿(他们种植果树供当地鸟类食用)。©Maria Inês and Marilene Ribeiro
选择地点:种着果树的庭院。©Maria Inês and Marilene Ribeiro
Maria Inês 在家里举办婚礼的照片(其中包括双方父母)。Maria的厨房,2016年。©Maria Inês and Marilene Ribeiro
左:Espedito 和 Vanilda的结婚证,证明他们在朱塞马村结的婚,1978年,索布拉迪纽大坝的水库淹没了他们居住的村子。右:Espedito 和 Vanilda的手工上色照片,1968年。©Espedito Vanilda and Marilene Ribeiro
Júlia:“我把缝纫机打包了,这是我从法曾达村带走的少数东西之一,当时我们被驱逐出境,实际上我们被驱逐出了家园与河流!”©Júlia and Marilene Ribeiro
Raimunda原本的居住地。©Raimunda and Marilene Ribeiro
岛上被水淹没原始植被,Maria Rosa出生在这座岛上,她的父亲曾保护该地区的森林。©Marilene Ribeiro
Maria回忆起她与大坝项目负责人的对话:我说我不接受这个,我不可能通过12.4卢比就重新定居!负责人回答说:“你有两个选择,要不接受我们的提议,要不留在这里被水淹没。”©Marilene Ribeiro
水电站分布图 ©Marilene Ribeiro

图片来源于艺术家个人网站

图 / Marilene Ribeiro

文 / Sophie Wright

翻译、编辑 / 章文

摄影师简介

玛丽琳·里贝罗(Marilene Ribeiro)1976年出生于巴西贝洛奥里藏特。曾就读于米纳斯·杰拉斯联邦大学美术学院(巴西)和伦敦艺术大学/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英国)。ECMVS研究生计划/UFMG(巴西)生态学和野生动物保护与管理理学硕士学位。英国布赖顿大学/创意艺术大学创意艺术博士学位。实践侧重于身份和当代问题,将摄影、干预与协作结合在一起。

个人网站:https://www.marileneribeiro.com/

极光photo近期推出“江河影像”系列,精选国内外优秀摄影师们关于江河的作品。此系列正合极光视觉将要推出的“江河影像•个人记忆”影像征集与资助计划,激发和资助年轻摄影师关注身边的“江河”。如果你也有关于江河的影像作品,欢迎投稿!(请把作品图和文字发送到邮箱:914127901@qq.com,并附上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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