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圆桌:创作、创业与发展|数据创作者大会演讲实录 ③

2019-06-20 21:50
上海

2019年6月3日,由澎湃新闻主办的“2019数据创作者大会”在上海成功召开,300多名数据领域实践者齐聚一堂,共同探讨数据新闻的现状与未来。

大会围绕“数据新闻2.0的局面”、“数据叙事的新思路”、“可视化的理念与应用”、“数据新闻的未来出路”四大主题展开讨论,本文为大会演讲精华实录的第三篇—— 创作、创业与发展,将奉上三场精彩的圆桌讨论。议题囊括数据新闻圈外生产数据内容的团队、可视化以及数据团队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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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数据新闻媒体

却在做数据新闻的事儿

▍我们都在做什么,跟数据新闻有什么关系?

阚泓:我是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一个专利审查员。我先跟大家普及一下专利的基础知识,每一个专利的内容包括它是一个什么样的技术,由谁申请,谁发明,在哪些国家可能还有同族,是什么时候申请的等信息。这些都是结构化的数据。 

国家知识产权局有一些专利分析项目,这些项目是通过专利数据分析技术行业。比如苹果手机涉及到哪些技术,目前苹果已经申请了哪些专利,未来苹果手机它就会有什么样的功能,这就是对技术热点、研发热点的预测。或者我们也可以分析不同公司在全球的专利布局,看出公司的市场布局

以往的专利分析,主要是指导行业进行技术研发,或者是指导国家和公司完成专利布局。我们发现,如果仅以文字来把我们的研究成果展现给这个行业的人,或者是呈报给国务院,大家接受起来会比较慢。所以我们采用了图表或信息图的方式来展现我们的专利数据和分析结果。所以我们就做了这样的一个公众号——专利分析可视化。 

郑佳雯:NJU核真录是2017年10月上线的,是我们事实核查课程的一个课外实践。我们核查范围包括政府官员、商业领袖以及社交媒体上传播的信息。事实的很大一部分由数据形成,2018年10月,我们组成了一个数据新闻的研究中心。 

我个人是做实证研究的,包括传统的抽样调查、文本分析、实验的方法做统计。所以,我认为不管做数据研究还是数据新闻,都遵循实证研究的方法论,也就是你提出一个问题,然后你去寻找数据、寻找证据,然后去验证你的假设,解答一个问题,这个是实证研究的方法。我们把这个方法论用在做新闻中也是一样。

这是我们做的部分内容,从判决书中看强奸案,是挖掘数据做出来的。第二个数据核真调查是关注女性化的男人的情况,这是学生通过网络抽样调查做出来的。第三个是对文本进行了梳理和分析。最后一个,五百强公众号有多少图片来历不明,用了最传统的随机取样方法进行内容分析。

所以我认为数据新闻不是一个计算机时代的产物,事实上早就有数据研究的各种方法,像我们做定量研究的,很早就开始用这些研究方法。而且数据新闻也不应该只是与数字相关

从学校教育角度来看,我们的学生是下一代的创作者,下一代的新闻工作者,以及下一代的公民,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培养科学精神,能够有自己去验证事实,搜寻证据的一个能力

宋壮壮:帝都绘是一家设计工作室,专门做信息设计。而我们做的工作,都关于北京。我们的目的是用图解的方式,介绍北京这座城市。更核心的一个目的是,希望通过我们这些内容,让大家更喜欢北京这座城市。有时候我们会用数据来讲故事。 

巩向杰:我来自星球研究所,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数据到故事的距离,其实我们可能离故事更近一点,但是这年头你讲故事,没有数据,谁看?

我们最初的梦想是做中国的美国国家地理,我们希望以一个更宏大的视角,通过科学家的研究和摄影师的作品,用科学写作及可视化的方法,向我们的读者呈现每一条大河、每一座高山、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国家、每一颗星球,甚至是整个地理时空中曾有的、现有的、将有的一切。

方洁:RUC新闻坊创办的时候,是在2015年的6月,刚好那个学期我有数据新闻课,顺便把我们学生的获奖作品先推一下,看一看这个市场反应。

早期,我们的公号小编没有做数据新闻的能力,今年开始,我观察到,大量小编已经上过我的课,我就发觉他们也开始习惯于用数据新闻的思路去操作其他的新闻主题,然后也会在其中融入一些数据讲述故事,这个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我们有哪些优势,又有哪些困惑? 

巩向杰:其实先说困难吧,其实我感觉我们的困惑是相通的。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的数据生产能力是很差的,然后其实我们做的更多的是,把各位其他创作者的数据分析结果拿来用,进行二次解读。

如果非要说优点的话,我感觉可能是我们作为一个写地理内容的公众号,特别的是我们会更多地用地理思维去看待事情,我们的角度可能会比较独特。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更加宏观一些,所以可能跟大家平常看的文章不太一样,比较新奇

宋壮壮:我们都有各自的专业和领域,所以我们对自己的领域特别熟。对我来说,我的领域是建筑和城市规划。我们可以把这个内容做得非常专业,但是可能一般的媒体,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局限也在这,我们熟悉的建筑师和地产商等甲方都是擅于读图的。但当我们面向大众时,可能会存在大众看不懂的情况。比如我们做的第一个项目,是关于北京的一本绘本,圈内人觉得好看、创新,把这本书在豆瓣上捧到了9.3分,但是大众看不懂,可能里面的图解过于“设计师审美”。

郑佳雯:我非常认同,刚才方老师一提这个问题,我脑子里面第一个出现的词是“分众”,就是不管你看澎湃做数据新闻,还是财新,它们作为一个大众媒体,是要符合大众的需求。那我们可能做不到那么大众,我们可能就是更加分众一点,我们会有一个特别聚焦的点。

我认为的事实核查,是说我们尽可能去寻找准确的信源和证据,论证我们的结论。这样一个过程,是我们的优势,就是能从比较剑走偏锋的角度去思考一个议题。

我们可能碰到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采编人员都是学生,他们呆两年成熟了,也就毕业了。这个缺陷一开始可能是个限制,但也是一个优势,能让我们不断地去想,我们必须找最好的角度,以超越那些有技术能力的大咖们做出来的东西。

阚泓:我觉得我们的优势,跟前面三位一样,就是专业。因为我们就是专门做专利、知识产权的。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可能大家刚才都谈到,收集数据很困难,但对我们来说,收集数据是非常轻松的,因为我们有专利数据库

我们的劣势就在于,因为大家都是专利局的审查员,所以都是兼职在维护这个公众号。人力、时间有限,所以我们要出一个比较高质量的原创作品就比较难。

然后因为不能给甲方做,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然后就没有什么激励机制,这个是我们的一个劣势。

方洁:我觉得我们的优势就在于我们的学生有一种膨胀的社会责任感,报出的选题也都是沉甸甸的。可能这也恰恰成了我们的劣势,就是我们不能把一个选题操作得特别有趣,就像刚才帝都绘和星球研究所的角度就是我特别羡慕的,当我看你们那些图解作品的时候,我们就很难去做一个那样子的作品,我们的作品强在文案,但是一到设计环节就难以去跟你们PK了。

所以我们就想,可能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在于我们有媒体没有的时间成本。媒体谁能操作一个选题操作一学期,对吧?那些媒体不太有精力去做的犄角旮旯的选题,就被我们给搂出来,然后给它再创造一些社会价值,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的优势吧。

▍数据驱动和数据可视化,是否能带来价值,甚至经济利益

阚泓:经济利益是没有。在行业内,会有很多人关注我们,认可我们。

我们现在还对专利代理机构进行分析,分析他们代理申请的授权率,以及授权之后的维持情况,后续的专利运营。需要申请专利的企业就会来看我们的这个文章,了解到哪些代理机构是好的。我们的影响力也扩展到了产业层面。

郑佳雯:我们还真的有一些经济利益。有几个广告公司来找我们,说看了我们做的媒体质量报告的文章,有甲方希望找我们做类似的分析,他们对数据的要求没那么高,类似行业研报。 

宋壮壮:我们一般都描述自己是做信息设计,不是做数据设计。我觉得经过这么多年的数理化教育,中国大众对数字还是比较敏感的,虽然有时候大众对数据可视化不是特别理解,但相比其它纯粹的图解来说,大众对数据的接受能力还是比图要强大很多。我们做了很多基于数据的内容,传播度还比较好。

比如我们最近做的一个项目,传播度不是很好,因为我们并没有基于数据来做,我们选了更图象化的方式——我们北京街道栅栏特别多,如果你在北京生活过的话,就是满大街都是栅栏,你过一马路,可能要过很多很多的栅栏,上海没有那么明显。 

我们当时面临两种做法,一种做法就是通过数据的方式,我们就看一条街有多少栅栏什么的。最后选用了一个我们更喜欢的方式,就是用图本身,一开始是很稀疏的过去,然后画到最后,画到当代的北京是巨密的,各种各样的栅栏,通过单纯的图象对比来体现。

但是大部分读者没有感受到我们对它的批判,大家甚至会觉得我们在怀旧,或者说我们在颂扬这种这种行为。

巩向杰:我们每天都在找些独特的角度写故事,数据有的时候能激发我们的创作灵感。举个例子,有天我在看土地利用类型分类图,发现中国有40%的土地被草覆盖,然后我们就想,中国居然有这么多地方都是草,然后我们就写了一篇文章,说中国最美的草原在哪里。

还有一个数据很有意思,中国每年有6.8亿头猪出栏,然后你想想,有6.8亿头猪,这个数量其实很大的。然后我们所长就写了一段文字,就说中国不能没有猪,国家需要猪,人民需要猪,如果没有猪,历史将倒退,国家将致于为难人民将陷入饥饿,其实就是一个数据,让所长有了这么一个创作的灵感,然后就有了中国不能没有猪这篇文章,然后这是数据带给我们的灵感。

数据可视化这件事情能够让我们涨粉,然后也能够打破我们的用户分层,让不关注风光的人也关注我们,这可能是数据给我们带来的变化意义。

方洁:RUC新闻坊可能是一个以数据新闻,或者关注数据新闻,不仅仅是报道数据新闻,也是关注新闻数据前沿这样的形象。在校园媒体中,还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气质和调性。

▍未来规划

巩向杰:我们可能本身不是数据创作者,但是我们可能会更多在这方面探索。也可能像帝都绘一样,出一些画册之类的数据产品。再有,我们可能会更多关注数据创作者,在你们的研究成果之上,再做解读,让大众更加了解我们所做的事,也算是反哺数据创作者。 

宋壮壮:我们一直都做城市相关的题材,未来希望不止局限在内容传播,希望和规划部门以及城市的主管部门合作,推进城市真正的改变。 

比如去年我们做了一个关于北京街道招牌字体的项目,就是分析了北京的街道招牌为什么难看,因为大量地用了不适合招牌所用的字体。我们发现这个选题,也是看到了一个有关部门发布的一个关于招牌的导则,而我们看到导则里面并没有提到字体这一条,就激发我们做了这个选题。

所以我们特别希望,可能基于这个项目,字体的规定能够被加进导则,那可能以后北京的街头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一点吧。希望能够做一些这方面真正能落地的事情。 

郑佳雯:我们因为是教育机构,我们更多是想把它变成一个教育项目。学生有什么问题,他们现在在思维上有什么缺陷,遇到选题是会有什么困惑,经常会犯什么错误……这些是我将来比较想做的,不管是事实核查,还是用数据的方式去进行核查方面,做成一个品牌。比如学院想让我们出一个媒介质量的蓝皮书。

阚泓:第一,我们希望推进这个专利分析可视化的智能化,让更多的人可以使用。第二,因为我们都是理工科出身,我们最差的就是文案,希望未来能有合作。

2

可视化是一件很炫的事

但它也没那么神秘

▍大家都在做什么,可视化的价值在哪里?

山旭:我目前所在的“瞭望智库数据媒体实验室”,是新华社下面的一个机构。我们更多是用可视化手段分析数据,说清楚事件发展过程。现在主要做视频化的大数据新闻。我们的数据可视化并不是仅仅表达一个“一万”,而是想更好地观察一万个“一”到底有什么样的特点。

短视频是触达人群最多的媒体形式,我们想要把数据和短视频结合起来。但当我们决定进入到这个领域时,发现很多事情要从零开始。第一,数据可视化的分析工具、呈现工具基本都是基于平面。第二,一些能实现动态效果的专业数据可视化软件,都非常丑,丑得大家很难面对它。第三,为数不多看起来比较美、吸引人,又能实现动态效果的软件,灵活度特别小。 

张泽红:澎湃新闻的数据新闻部是一个人员多、技能全、历史久的部门。可视化团队在东早时期就有了,现在我们有十几个人专门做可视化设计。这些人,基本上都是T型人才,一专多能。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又都能做数据可视化的基础图表。优点是基本上能够实现大家看到的所有图表形式,交互、视频、3D、手绘等等;弊端也有,有些同事主攻方向不是数据可视化,会有一些相对平庸的图表出现。

马瑞贤:我们在平常的工作上,经常会用到可视化,后来发现技术上有相通的应用场景。于是,在2011年左右,团队专注于把技术沉淀下来,最后有了 DataV,不仅能够服务于我们自己,也可以服务中小企业。大家需要可视化的时候,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每一个环节自己去写,各个环节都需要不同的专家来做,DataV 可以帮助大家轻松地做出好看的可视化

孟祥威:黑板洞察作为一个 To B 的教育产业媒体,2018年7月上线,是个非常小、非常年轻的团队。做可视化的原因是 To B 的媒体,尤其是教育媒体写产业内容,篇幅都比较长,动辄8000到1万字的行业深度报道。我们发现这种报道其实不太具有传播性,大家不太想看,哪怕你是业内的人士,也会对文章的字数有点怵。加上我们做产业分析,有很多的数字和结构。图表有助于读者去理解文章里的金融数据,这也是我们能够和其他同行区别开的明显特征。可视化也让记者在产出的时候,更关注行文可读性,提高用户阅读文章的体验。

黄志敏:我创办的公司叫数可视,是一家专业做数据新闻和可视化服务的机构。同时我也是数可视公益教育基金的一个发起人,我们基金最近刚办了一个数据可视化创作大赛。另外我们基本上每年都要办 2 到 3 个工作坊。从我们公司叫数可视就知道,可视化这事就是我们吃饭的家伙,我们就靠这吃饭。

▍什么是好的可视化?

孟祥威:首先一定要准确,数据从文字到图表转换的过程中一定要准。其次要方便读者理解。花样是放在最后看的,美观程度在可视化里面,层级是最低的。

张泽红:第一是准确。一个图表如果不准,就不用再看了。第二是能让读者愿意去看。第三是图表要有逻辑、有顺序,能够轻松读懂。第四能让读者共情,他愿意去转发、推荐,但是这点有点难。

马瑞贤:首先颜值很重要,人会对颜值高的可视化产生兴趣。还有一点是,每一个人对同一幅可视化产生不同的观感。未来有这样一种可能,能够通过数据收集信息,了解不同人的特征,映射到不同的可视化,让他最好地理解。我相信这能帮助不同的受众去喜欢我们的可视化。

山旭:这个问题可能不同的机构会有不同的优先程度。对于专业用户 B 端用户来讲,因为他有需求,特别他对你的媒体建立到一定的信任之后,他可以用很多时间费很大力气去阅读。但是如果是一个面对最广泛公众低门槛的产品,我觉得可能更多要回归新闻的两个本质。第一,选题是公众关切的。不管用什么形式来表达,只看了选题,看了他的题目和叙述,大家就会去看他。第二,视觉吸引很重要。先把用户在好看的尺度上吸引过来,然后他才能在这个过程中去接纳你想传递的信息。

黄志敏:我自己有两个原则。第一,以简单为美,能用文字就不用图形,能做静态就不做交互。追求信息传递的效率,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有可能会影响信息传递效率。第二,怎么去判断一个好的可视化和差的可视化?如果光看图就能看懂了,这就是好的可视化,因为它用图把信息准确传递出来了。如果说你把图都挡上,你还能看懂的那种,那就差的可视化。说明图在这里头,它就拿来做装饰的,拿来做排版的。核心全部在文字里头。我们日常见到的所谓一图读懂,其实大部分是后者。

▍怎么用可视化赚钱?

张泽红:数据新闻性价比没有那么高,跟打电话就写出一篇爆款不太一样。我们希望给它一点意义,一点溢价。我们会去找经营,把东西卖出去,有的卖出去了,确实有冠名。但从单位来讲,对我们没有一个硬性的要求。只是我们自己觉得,给单位多赚一分钱是好事。

孟祥威:用可视化赚钱我们目前还没做到,但用可视化赔钱去年就已经做了。大概在9月份的时候,我们做过一个线下的纸质产品:2018年的中国教育投资图谱。为什么赔钱?成本控制没有做好,印刷成本还好,主要是物流成本。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能做线上的产品一定不要做纸上的

山旭:对我们来讲,这个问题就是在问,新闻行业已经崩溃到这个地步了,你的商业模式到底是什么?新闻本质上是内容产品。最近这一两年,我感觉对于优质的内容还是有需求,特别是对于高价值人群、高消费力客户。但它取决于承载的形式,还有内容的优秀程度。我们做这么复杂事情的原因,是当研究测试到两三个月之前的时候,经营部门看了测试产品,非常有信心把客户投放进来。虽然广告行业的投放增长在下降,但还是有那么大一个盘子在这里。

马瑞贤:大家都懂阿里赚钱的点并不在可视化,我们对赚钱的KPI相对小一些。但是也希望尽可能去帮助小企业,一起探索可视化里边到底大家都能做什么?

▍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山旭:因为过去数据新闻更多是一个高端精英化的产品,我们想把数据新闻更多地带到公众的视野中,让更多知识水平没那么高的人,来关注数据新闻。

张泽红:我们想做更多更好的作品,作品可读性更高,普通读者不会一看到数据图表就吓回去,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马瑞贤:继续降低使用者的门槛,让非专业的人去能完成一件专业的事。

孟祥威:保证稳定的内容产出,希望给更多准备进入到这个行业里的人多一些引导。

黄志敏:很希望给大家反馈资源,也很愿意帮助大家去做,不管是实习,不管是培训、比赛、讲座等等,我都希望能够为我们这个行业做点贡献。

3

数据团队的可持续发展

▍大家在做什么?

巫雨松:2012年1月,数读栏目就有了。我在2016年入职网易新闻,开始做数据新闻编辑。我本行不是做这个的,我原来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会计,后来出国读金融。找工作时刚好有一个朋友在网易新闻,我看他招人,我就有一点感兴趣,当时觉得要不然试一下,一试就试中了,就待在网易了。从金融业转行做数据新闻,没想到一做也做了三年。

刘春蕾:我原来在通信行业工作,后来进入了环保+数据有点跨界的这么一个领域。2016年之前,青悦主要做环境信息公开,推动政府环境数据开放。2016年之后,我们做了一些数据应用的工作,数据开放仍然在继续,但是我们更侧重于环境数据的应用,比如环境数据在绿色金融领域、绿色财税领域、财务许可领域等的应用。

沈从乐:新一线城市研究所是第一财经旗下的城市数据研究机构,以前我们叫数据新闻研究团队,现在更多转向了城市研究。最开始我们做一些定性的城市研究,包括采访调研等。后来一方面是个人兴趣,一方面也是大趋势使然,我们开始用更多的城市数据来对中国的城市进行分级排名,做到现在这个榜单影响力还不错。我们也开始做一些日常数据报告,这些报告现在也得到了很多地方政府、商业机构的兴趣,现在我们的数据影响力也已经超过了数据新闻这个范畴,最近我们把机构的定性改成了城市数据研究团队。

王咏笑:2014年,我还是一个在校研究生,当时为了给我的毕业论文找一个题目,就到了当时的复旦规划院去实习,然后我发现很不幸,我去错了时间,这个时候正是城市规划行业的冬天,整个行情都不太好。可是2015年,正好也是我们国家大数据行业萌芽的阶段,我们一行五个人,抓住了这个契机,创立了“城市数据团”这个公众号。非常意外,很快我们就得到了一些社会的反馈,找到了一些商业化的探索方向,现在我们公司有120个人,但是做媒体的只有两个人,比开始的时候还要少。

王琼:镝次元数据新闻研究中心 Base 在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一开始我们有一个学术的使命,从2015年开始,我们就在持续地调研中国数据新闻的一个发展研究。后来在武汉大学校友基金会的支持下,我们开始创业,开发了一个解决数据表达效率工具的产品叫做镝数。此外,我们也有一些数据内容的定制,还有一些培训和活动。 

▍什么样的数据新闻团队才是可持续团队?你们的团队达到可持续发展的标准了吗?

王咏笑:我觉得可持续发展的团队就是有钱的团队,有钱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你可以招最好的人,可以做很多尝试。当然了,赚钱也是非常难的,钱从哪里来?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内容之外,卖广告也好,做周边也罢,如何能让社会上的人和机构,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掏钱,这方面我们还在尝试和努力。

比如我们有自己的数据培训团队,也有很多 To B 的业务,我们对外展示的并不是我们对于新闻的把关能力,而是我们去认识这个城市,以及用数据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找到我们的各种机构和他们的需求也是五花八门的,现在我们有政府、开发商、旅游、公安等很多条的业务团队,公司还有一半人是做IT开发的,形成了一个多条线的发展状况。

沈从乐:其实数据团背后的脉策,是我很羡慕的一种模式,他们实现了一种,我们做媒体特别渴望的自由叫招人自由。做管理,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招到合适的人,背后实则是我们有多大的权限和实力去招人,这是我们观察到整个数据新闻行业,大家比较纠结和痛苦的点。简单来说就是在目前的媒体环境下,你用什么去说服你的领导,能够得到资金和资源的支持,从而进一步壮大,这就是我们说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巫雨松:我也同意有钱才是硬道理这一点。数读这边人一直都不多,以前最多是两个编辑加两三个设计师。现在其中一个编辑去负责“城市漫游计划”这个新栏目,数据新闻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们从属于网易新闻客户端,可能和其它的平台不大一样,对我们来说要想可持续发展,最重要的一点是扩大社交媒体影响力,首先就要保证更新。比如说可以经常在朋友圈看到数读的文章。

刘春蕾:我们和大家稍微有一点不同,这个不同来自于两方面:一是我们是一个环保公益组,而不是一个商业机构,从可持续的角度来讲就不一样。第二点不同在于,我们实际上不是靠数据新闻吸引注意力,扩大传播的方式来产生营收,我们主要靠基金会的资助,换句话说主要靠影响力。

但是这个影响力和媒体的影响力还不一样,我们的影响力来自我们带来的社会改变,不是看传播量多少、阅读量多少,而是看我给环保这个领域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这是评估我们的一个重要指标。再者我们实际上是数据的提供者,现在我们每年支持的,环保相关的科研项目大概有五百个。我认为的可持续的团队是:能够不断地为你的客户或者为社会带来更大价值,因为给你的钱,实际上是对你价值的认可。

▍遇到的困难和挑战

刘春蕾:距离可持续发展,我们还差的很远。目前我们的融资或者筹资结构,还非常不合理,目前我们80%的收入来自于两家基金会的资助,其实风险非常大。当基金会战略或者领导发生变更,我们可能就会受到影响。对我们来说,想要做到可持续,一定是筹资结构比较合理的情况下,比如说基金会占一部分,政府占一部分,其它还有公众筹款、企业捐赠。当我筹资的来源比较分散且比例合理,同时又比较稳定的时候,就可以说实现了可持续。

巫雨松:困难就是缺人,现在我们的设计师因为要兼顾其它栏目的设计工作,工作压力非常大。另外如果大家运营过微信公众号会知道,保持定期更新很重要,如果我一周只发一篇或者周期不确定,读者可能就取消关注了,这个号很难做大。现在因为我们人力有限,目前能保证一周更一到两期。

所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开始招线上实习生,或者叫线上作者。可以提供一个给他们发稿的机会,同时也给到还不错的报酬,也执行了快两年,现在已经有一个三十多人的作者库。

沈从乐:我们团队现在比较大的一个挑战是怎么处理好工作内容的分配。我们有三分之一的工作是生产大家看得到的东西,包括公众号以及杂志上偏数据新闻的城市数据分析。另外三分之二的工作是在挣钱。我们的榜单现在影响力还不错,有很多政府部门、商业机构会找我们合作出一些咨询报告。

商业模式的探索占了我们非常大的精力,很大一个原因是身为非熟练工,很难一下适应乙方的角色。目前还处于一个慢慢的、低效的磨合阶段。转型过程中需要处理好两种思维方式,两种工作模式之间的冲突。我前一段时间发现我们的分析师PPT做久了后,稿子不会写了,写出来一堆非常平实的话,新媒体语言都忘了。这种还挺常见的,你要一人分担好几个角色,容易有冲突,这个挑战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王咏笑:首先我想纠正一下,刚刚从乐说她非常羡慕我们有招人的自由权,其实招人也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我们的工作流程会稍微有一点特别,我们招的这个人,我们希望他从选题、数据收集、数据分析、可视化,最后成文一条龙独立完成,最多会把一部分可视化外包出去,就是大概1.5个人来完成,这样的话其实对这个人他各方面的技能要求比较高。所以我们的团队会有一个长期的培养机制。

接下来怎么走?

巫雨松:首先要保持现有的节奏。另外我们从去年开始,也开始有一些商业化的项目,包括和西门子、广发信用卡、陆金所有一些合作,做一些商业软文,我们不希望把广告做的太硬,所以这种算定制类的,也可以带来一些收入。还有大家如果看数读的文章,是非常有特色的,有些图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是数读做的,后台也有很多人问这个图是怎么做的。所以我们在未来也会有出课程的打算。

刘春蕾:这两年我们也在经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前几年,我们用做企业的方式做公益,大部分事情我们都自己做,很苦很累,收入低,效果也有限。所以我们现在转变思路,一方面控制团队规模,另一方面开始招募志愿者。我们会和一些志愿者达成长期合作,从“企业的方式做公益”变成“公益的方式做公益”

明日组委会将奉上演讲精华实录第四篇,非常适合学生朋友关注。

敬请期待!

*注:演讲内容有所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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