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胥:要是一部电影让所有人看了只有一种反应,那才是灾难

澎湃新闻记者 程晓筠 发自法国戛纳
2019-05-25 16:38
来源:澎湃新闻

本届戛纳电影节临近尾声之际,迎来了自开幕以来最有争议的一部参赛片——2013年凭借《阿黛尔的生活》拿到金棕榈大奖的法国导演阿布戴·柯西胥(Abdellatif Kechiche)的新作《宿命,吾爱2:间奏》(Mektoub My Love: Intermezzo)。

三个半小时后,柯西胥感到“抱歉耽误大家了”

《宿命,吾爱2:间奏》与《好莱坞往事》同样在最后一刻赶上今年的主竞赛单元。据称,直到电影节开幕,影片都没有最终剪辑完成,因此原本电影节发给媒体的排片表上,它的时长为四个小时,待到临近上映,才确定成片时长为三个半小时。

从物料上就能看出《宿命,吾爱2:间奏》参加戛纳电影节的仓促,因无专门海报,这张剧照被广泛当作本片海报使用

三个半小时的片长本就不算短,更令人咋舌的是,影片还缺少传统意义上的具体故事情节,而且大致上只有两个场景:前35分钟是一群青年男女坐在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之后所有的画面都是他们转战迪斯科舞厅,随着节奏摇摆臀部;期间唯一的情节变化是一段长达20分钟的男女密室交欢的戏。再加上,由于该片放映时间被安排在了当地时间晚上十点,眼看着剧情一点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镜头始终对准抖动的臀部,加上睡意来袭,对多数人来说,不啻为一种折磨。

《宿命,吾爱:第一部》海报

《宿命,吾爱2:间奏》是2017年的《宿命,吾爱:第一部》(Mektoub, My Love: Canto Uno)的续集,均根据弗朗索瓦·贝高杜(François Bégaudeau)的小说《伤口,真实》(La Blessure, la vraie)改编,讲述由法国新人演员沙伊恩·布迈丁(Shaïn Boumedine)与奥菲丽·包(Ophélie Bau)饰演的一对年轻男女的爱恨故事。两年前,第一部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当时就引来了不少媒体批评声(但也有人赞赏其大胆的电影语言)。两年后的续集,也延续了前一部的拍摄风格,甚至做得更为极致,难免不招来更多的批评声。

《宿命,吾爱2:间奏》剧照

针对超长时间的大尺度情节,《好莱坞记者》的影评认为,这纯粹是在为色情而色情,并且指责它缺乏了柯西胥以往作品如《阿黛尔的生活》中那些性爱场面对于人物塑造和剧情推进的作用。至于整部电影的观影过程,则完全可以用堕入地狱来形容。《综艺》杂志怀疑,去年10月被一位未公布身份的法国女演员控告性侵的柯西胥导演,是在借这部电影向媒体和大众示威。《纽约时报》记者则讥讽道:“现场有没有急救人员?有没有人因为观看电臀舞时间过久而死掉的?那些演员的体力真是太好了。”话说得最重的,恐怕要数《洛杉矶时报》的影评人贾斯汀·张,他认为该片是“一位故意要制造负面话题的导演存心想要挑衅观众的作品,把这样的作品选进主竞赛单元,似乎也是在说明,戛纳组委会可能也是有心要挑衅我们”。

事实上,以上这些影评人能坚持看到最后,还花费时间与精力能写出个所以然来,已经让人肃然起敬。在记者所观影的德彪西厅中,观众退场的人数之多创下今年主竞赛单元之最。而隔壁卢米埃尔放映厅的官方首映场结束之后,导演第一时间用麦克风向观众大声宣布:“抱歉耽误大家了,现在我可以走了。”说完,他抛下其他剧组成员,一溜烟地跑出了放映厅。而细心的媒体注意到,早在影片结束之前,女主角奥菲丽·包也提前离场了,原因不详。

“我觉得人体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当地时间5月24日中午,柯西胥偕《宿命,吾爱2:间奏》的演员出席了媒体见面会上,女主角奥菲丽·包没能到场,据说是因为有拍摄任务,已经去了别的剧组。整场发布会的氛围都非常紧张,事实上,在主创还没有坐定时,向来真(Bao)性(Pi)情(Qi)的柯西胥就开始怼媒体了。“你拍照可以,但别开摄像头,这是不允许的。你这样,我们要检查你拍了什么,本来官方发布会就规定不能用闪光灯、不能录影。”

发布会现场,现场图片由澎湃新闻记者 程晓筠 摄

谈到这部作品,柯西胥表示,自己的目的是要“歌颂生命、欲望、音乐和人体,更重要的是,我想要寻找一种前所未有的电影叙事手法,逼着自己去打破各种电影史上的传统规则,去超越它们,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实验”。

对于大量的批评声和昨日不少观众提前离场的事实,他表示,自己并不受其影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泰然接受这样的实验作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同我观察的视角。要是一部电影让所有人看了只有一种反应,那才是灾难。”

《宿命,吾爱2:间奏》剧照

“这次我本来就想要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尝试更多的用画面、构图、色彩来表达,我希望自己这一次能像是一个画家,从印象主义过渡到立体主义。我一直很喜欢立体主义绘画作品,例如毕加索的《阿维尼昂的少女们》。这就是我这一次想要做的一些美学上的尝试,我觉得人体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想要把那些跃动着的屁股、身体、腹部给拍出来,我觉得那里面有一种形而上的美。当然,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柯西胥

有法新社记者问到柯西胥为何要在首映结束后向观众道歉,问到戛纳在选本片参赛之前有没有和他讨论过他被人指控性侵的事情。对此,导演气愤地说:“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很不得体,我们在这里谈电影,你问这些问题,明显就是要故意激怒我。我道歉是因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看这电影用了大家那么长的时间。至于你说的指控,我也不知道警方调查得怎么样了,总之我本人在法律层面上问心无愧。”

    责任编辑:张喆
    校对:张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