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翻书党｜王占黑的小区人物英雄谱

王占黑大概是2018年中国文坛最受瞩目的年轻作家，尤其是在2018年9月获得首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后。被熟悉的人称作“占黑小伙”的她，1991年出生，从已经出版的两部短篇小说作品看，她的写作没有很多“80后”作家曾经有的青春伤痛，或者说太过自我的表达，而是将目光更多地聚焦在生活周遭的邻里街坊，一个老旧社区所营造出的小社会。

王占黑迄今为止只出版过两个短篇小说集——《空响炮》和《街道江湖》，而这两部也可以看作是一部。为什么？我们可以按出版时间顺序翻下这两部作品。

《空响炮》，王占黑/著，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8年3月版

《空响炮》中收录了八个短篇，虽独立成篇，却有一个共同点：八个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小区里，虽然作者没点明，但我们无疑可以将它们视为是同一个小区里发生的事。这个小区明显带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气质，邻里之间很熟悉，路上碰到会问声好，当然也会互相传递各家发生的事，遗留了旧时熟人社会的特质。在《街道江湖》里，作者有段很生动的描写，就很能体现这样的小区特质：

在这样的公共空间里，故事也就更容易产生、传播了。《空响炮》里的八个故事，有除夕夜因为禁燃烟花爆竹而给小区里的居民带来的好与不好；有下岗了的工人一起打麻将、打牌；也有每天来小区摆摊卖菜的菜农，属于小区的编外人员吧。

《街道江湖》，王占黑/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新经典文化 2018年10月版

到了《街道江湖》，王占黑索性借小说中虚构或非虚构的“我”要写“我们小区”的“街道英雄”故事，来将同一小区发生的故事这个概念明确化。而其中出现的小区以及小区里的人，也还是与《空响炮》中的类似，故事的主角们则是小区的门房、在小区门口摆摊买水果的、在小区开五金店的……读起来，像是《空响炮》的延续。

王占黑成长于浙江嘉兴，大学就读于上海，小说里写到的老式小区也是她自己的成长环境。这样的小区在江浙甚至全国都很普遍。因此，她的小说可以看作是一些“90后”的共同记忆，也为1990年代以来社会发展大潮中沉浮的普通人的真实生活留下一些记录。这些记录有时看看，会发现也十分大胆：

就写作而言，王占黑的这些作品没有了青春文学的自怨自艾，确实更外向，将故事的主角赋予了下岗工人、退休工人、小店店主，以及外来务工人员等。但是，它们依旧没有摆脱作者成长经验的复述的模式。这两部、22篇故事，也没有太多炫目新奇的小说技艺，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人物特写或者说小区生活纪实，除了每个人的故事不同，每一篇的篇目都很容易混淆。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是《空响炮》，七个部分，七个主角，连环套似的一环接一环，又彼此穿插出现，完成了同一时间段、同一空间里发生的故事。

语言上，王占黑在写作中夹杂了一些吴语方言词汇。这在金宇澄的《繁花》之后，已经不算新鲜。

这个“宽”字，估计吴语区外的人还挺难理解

但终究还年轻，还有时间、有机会去慢慢体会，体会比记忆中的那个小区更加复杂庞大的社会。而那个投向平民的视角才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