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黎：由场所诱发的接地气建筑

“建筑对我来说是一个方法或者说一种手段，通过这种手段去认识自己。我觉得建筑是具有精神性的探索和创造。”

 ——华黎

建筑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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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任何领域都可以探索自身，比如说艺术家可能是通过绘画或者其它艺术方式，那么建筑也是一种方式，类似于艺术家的一种方式。但是对于建筑师来说，用的是建筑的手段，尽管建筑里面并不仅仅是这些，还包括很多层面的探求。

“我觉得做建筑也是认识自己的过程。他不只是单纯的从事一个职业，或者做一件技术层面的事情。它是职业性和专业性非常强的职业，有很多技术层面的思考。在做建筑的过程中会遇到很综合的很复杂的因素，会有很多纠结的判断，对于个人来说，更重要的就是通过做建筑这件事儿能够认识自己。”

“我一直觉得建筑如其人，做建筑就是人的一个呈现、投射，就是自我的精神外化的表现。对于自我精神和场地精神，我认为并不是冲突的关系，而是发现、挖掘和再创造的过程。”

“从创造本身来说，这些问题来自于你的内部，而场所精神是对场地的感受和捕捉。创造的过程就像酒发酵一样，有一个孕育的过程，你想创造的、想表达的东西来自于你的内心。这种互为诱因的过程最终产生了建筑。这样创造的建筑一定是带有个人影响的，我认为它是新的，然后又植入到原来的环境。是一种再创造的过程，对原来的场地、环境产生一种新的影响。你可以说它是一种演化或者说一种演变，建筑师盖一座房子，这个房子一定承载有个人的东西，然后放在环境里，它一定对当地产生一种影响。”

思考建筑的不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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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年前，有一个阶段是对形式的创造更感兴趣，包括之前对城市问题也很感兴趣，也做过一些城市设计方面的研究。之后我觉得有一个阶段更多的把思考和关注点转向到建筑的场所和地域性的关系上，包括建造起什么样的作用。”

“说到建造它就会和地方性联系在一起，包括一些地方的工艺、技法、做法。在做高黎贡手工造纸博物馆的阶段，开始有几个项目是持续的在探索这方面的问题，如同用当地的做法再创造当代的房子，包括我们在武夷山做的竹筏育制场也属于这一类。这种做法是因地制宜的，通用的可能是一种原则和态度，运用当地的资源和技法，但它仍然是服务于你想创造的当代设计。在不同的地方，因为条件不一样，会有不同的选择，比如说材料和一些构造做法，所以它一定是因地制宜、因地而异的，在我前些年做的项目里面，无论说地域性，还是说建造在建筑里面的作用，我觉得它赋予作品更多的意义。”

“在这个阶段之后，我觉得更多的集中在场所这个概念上。我越来越觉得场所更能全面地体现建筑应该做的事情。它包含了建筑能够带给我们体验的一个集合，因为建筑带给我们东西是有很多方面的，如果单纯从某一方面说，我觉得对建筑的认识都是不完整的，但是场所这个概念它可以很好的表达建筑的意义和作用。”

“它可以说综合了方方面面的因素，比如说在思考场所的时候，你会思考很多问题，包括建筑和当地的关系。比如从气候的角度、从地理的角度、从地质的角度、从当地的一些传统的角度，或者是从它包含所有的这些因素，在建筑创作的时候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我觉得都是围绕于场所这一概念去思考的。我觉得这个概念就像一个磁场，这些建筑和研究的问题都会围绕着磁场，所以我认为场所是核心。这几年我经常提到的一个表述就是场所精神，当然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表述，但是我觉得在今天对我来说，它仍然是很适当的一个表达，它能够准确地表达创造建筑的意义。”

“我觉得说简单一点，场所精神就是建筑带给人精神层面的作用。”

挖掘项目独有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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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项目做出来的结果可能非常的不同，比如说材料，包括整个建筑的氛围和特征，可能是非常多样的。我们做的三里屯将将甜品店和云南咖啡庄园项目，如果从结果来看，是非常不一样的，甚至你可能都想不到是一个建筑师做的，因为我觉得在我的实践里面，没有把这种一个固化的形式语言作为每一个建筑始终去要表达的一个东西，因为很多建筑师都有一个相对比较个人风格的一种语言或者是形式，你一看就知道是建筑师做的。对我来说我感觉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重要的还是你怎么去发现或者说去挖掘每一个项目独有的特点。”

“我觉得每一个项目，它都提供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机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挖掘项目本身独有的特点。我觉得本着这样一种态度和想法去做，自然而然最后做出来的结果就会不一样。每一个场地带给我的感受都是非常不同的，你也可以说这种结果的差异是对于场地、对每个项目的独特条件的一种回应，这是一方面。那么另一方面，做每一个项目、每一个建筑，相同的都还是从场所这个概念去思考，就是要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场所，所以这个逻辑和思维方式是相同的。”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比如说在三里屯这项目，我一开始思考的就是想创造一个围绕着树、很轻盈、很升腾的一种场所感。它里面有两棵大树，又可以上到一个屋顶平台，这是场地本身条件给予我的一个想象。另外一个层面，因为业主要创造的是一个甜品店，也是一个咖啡和酒吧，三里屯这样一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轻’的一个场所。在我看来，‘轻’是什么？轻就是易变，带有一些转瞬即逝的特质。所以从这个角度我觉得这个场所它应该是一个很‘轻’的，很有趣味性的地方，人在这儿会感觉到很放松很愉悦。围绕这个思考，才产生了这样一个建筑。整个建筑周围有一堆不同标高的楼板，用很细的柱子把它撑起来，然后用一个螺旋结构的楼梯把人带到屋顶。屋顶本身又形成更多的这种户外可利用的空间。所以你可以说关键词就是思考一个“轻”的场所。”

因地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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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是咖啡庄园这个项目，跟三里屯的项目就完全不同。我觉得这个建筑可以说是一个“重”的场所，这种重我觉得一个是体现在场地本身它的那种气质，有80年代的老电影院感，是一个有历史的乡镇，本身的氛围有一些怀旧、有一些80年代、还稍微有一点沉重感，就是我当时去那个地方给我的一种体验、一种感受，甚至稍微有一点忧伤的感觉，这个可以说是一个诱因。我觉得诱发了我做这么一个设计，就是一个砖的房子，那么这里的关键点还是围绕着要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场所去思考的，我认为这里面就是想创造一个“重”。重一个是体现在它是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从这个场地里面长出来的。”

“另外这个房子本身很坚实，跟场地原有的氛围相对话。它不是一个玻璃的房子，而是一个砖的房子，它有很厚重的墙体、有拱、有阴影、有回廊，当然也有混凝土。它还有一些古典的元素，甚至有一些修道院的这种特征，那么这些都是表象。但是我觉得如果去找一个线索，能把他们捏合起来，创造一个相对有一点‘重’的场所。所以对于相同与不同，我觉得相同的是围绕着场所去思考的这样一个意识和一个方法，但采用的手段是不同的，所以带来的结果也是不同，而不是说比较风格化的一种形式语言，一看就知道是建筑师签名化的那种语言。”

“用什么形式、什么材料，很多时候都是围绕这个项目本身出发的。如果你是刻意的话，你可能就会有一些预设，就是说先入为主的。比如说我上个房子已经是那样的了，我这房子得不一样，我就要怎么样，这本身就有问题了。因为我觉得在做设计之前，就是你真正深入思考之前，你是不知道这房子会是什么样，用什么材料也完全不知道，都是在做的过程中逐渐变清晰的。所以我都不知道下一个房子会是什么样，当然也可能说近期会出现有两个项目都是用的混凝土，甚至在形式上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我觉得那也不是刻意的，它也不是偶然的，这也是场地和这个项目比较独特的特点赋予它的。”

本文图片由迹 · 建筑事务所（TAO）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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