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极圈一路向北

2019-02-02 10:48
上海

文、图 | 吴一凡

今天的芬兰拉普兰地区游客越来越多了,我为那些运营旅游业的拉普兰朋友感到高兴,却也怀念它曾经的静谧无人。

极夜后的第一个日出,山间木屋在阳光下闪烁

能坐驯鹿雪橇的牧场里游客不断,有哈士奇拉雪橇项目的地方人声和哈士奇的狂吠交织在一起,雪地摩托拉着游客到冰海上登上破冰船,在指定地点还能穿上特质泳衣下冰海冒险一番,至于如今颇为流行的冰酒店,那里同样充满人烟,喝上几杯烈酒在0度的房间或许也可以入睡。有玻璃穹顶的极光酒店在冬天日日客满,极光闪现的同时,人们尖叫起来。圣诞老人一年到头都没有闲暇时光,位于北极圈上城市罗瓦涅米近郊就是他的村子他的家,老人天天在那儿,或许除了圣诞吧,耐心等候想要跟他合影的人。那些许愿的人倒也并不在意实现与否,重要的是一张和圣诞老人的照片,这能叫人得意一整年或是更久。

所以你看,芬兰拉普兰的冬天非常热闹,它既不遥远也不荒芜,没人在意极夜、风雪和低温。

5、6年前的芬兰拉普兰还是比较遥远、游客稀少的。首都赫尔辛基机场只有1个休息室,高峰时段几乎座无虚席,那种来来往往的热闹和烟火人情恰好是从郊远之地回到城市,或是奔向远方前的心理所需。从赫尔辛基转机前往拉普兰地区也没有很大的负担,伊纳里或是罗瓦涅米两大机场,都不过是2小时左右的航程。

在冰湖里游一游,再回桑拿房里蒸一蒸是芬兰桑拿的重头戏

北极圈上的城市罗瓦涅米

罗瓦涅米城市本身称不上有多迷人,尤其是在冬天的极夜时节,你几乎看不清这座城市的样子,得通过城中博物馆看清它的古往今来。可是圣诞老人在这儿,这对游客来说就足够了。圣诞老人村里游客络绎不绝,这里的小精灵、当然圣诞老人也是,相当敬职敬业,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绝不让你看出任何他们是由人扮演的破绽。

到拉普兰,罗瓦涅米是必经之地,每次也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免不了要去圣诞老人那里报道。第二次去时,我朝老人摆摆手说,不必合影了,已经有了。我是出于减轻他工作量的心态的,况且我真的已经有一张了,谁知工作人员露出半是不解、半是失落的表情,我赶紧兴奋地跑到老人身边。——至少,我懂得了不要让人失望的重要性。

事实上,就在圣诞老人村中心2公里的“近郊”,就还有静谧之地。这里有两间树屋,落地窗面朝一大片针叶林。极光闪现之时,雪松仿佛也被它照亮,世界是斑斓的、沉静的,和宇宙相连的。就在针叶林里就有芬兰桑拿,一勺冰凉的水浇到烧得滚烫的石块上,雾气蒸腾而起弥漫开来,透着树木的味道。芬兰人认为,一个好的桑拿,是浸润在森林味道中的桑拿。桑拿间外跑几步就是湖泊,当地人的做法是,蒸一蒸,跳进湖里游一圈,再蒸一蒸。

森林的味道是能让人上瘾的,我本以为只要在芬兰,任何地方的桑拿都会是这样充满针叶林气息的。事实并非如此,拉普兰向导告诉我,是否能散发大自然的味道取决于石块是否吸取了足够的“养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萨米人家屋前的驯鹿角

工业老城凯米

凯米看上去并不是一个让人会一眼爱上的城市,极夜之中,它总是显得非常淡漠。城市建筑少了些许北欧风情,透露着几分前苏联的味道。凯米位于波罗尼亚湾畔,破冰船的旅途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极夜下的破冰船

破冰之旅为凯米吸引了众多游客,不久以前,在凯米下榻的最佳选择还是在1949年开业、1999年重新翻修的老宾馆Merihovi Hotel。别误会,尽管酒店要住新,但我还是非常热爱Merihovi。

我总是津津乐道于当时拿着笨重的钥匙,提着行李爬上楼梯,这里也有古董电梯可以乘坐,后来也证明它除了摇晃以外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但从零下30度的室外走进酒店大堂时我是不敢冒险的。

我站在古朴的木质房门前转动钥匙,然后它卡住了。我试图自己解决问题好退出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要么接着提起行李下楼找工作人员,要么等等看会不会正好有其他房间的Room Service,后一种可能性显然很低。我拉拉戳戳钥匙10几分钟后,奇迹发生了:如果不把钥匙戳到底,再加上一个独特的角度一转,门就打开了,甚至不用多少力气。我不知道如果手上拿的是一个发卡之类的会不会也有同样效果。

温暖的房间让人没有了火气,古典欧洲的设计、暖色调的单人沙发、旧时的台灯都让人觉得非常安心。我用看上去也像来自1990年代的热水壶煮上水,热气弥漫开,连同一起散开的还有塑料烧热的味道,袋泡茶很淡,但这一切都让人升起怀旧之心,在这里呆上一天甚至几天都不会感到无聊,只要呆上一些老书、一些一直想读而找不到时间深究的书、笔记本、不那么奢侈的红酒,这样就是一个高端的避世之地了——严寒、孤绝、老房间都有了。对了,这里有浴缸,尽管它也有些老了。可是这一切在温暖的老气息面前都不值一提。Merihovi的魅力在于,它像一个旧时代好客的主人,能招待你的不多,但她亲切、热情、总有办法让你在冰天雪地里找到归属感。甚至是,当你乘坐破冰船出发,喝上那里的速溶咖啡时,你会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渴望称Merihovi为家,对自己能找到开门技术而沾沾自喜。好像它把你和周围的游客区分开来了,因为你知道这座老城中的,已经不再为人所知的秘密。

今天的凯米有冰屋、面朝波罗尼亚湾的奢华酒店、拥有玻璃穹顶的极光小屋。

荒野中的避寒地

北境小城伊纳里

伊纳里的机场叫伊瓦洛,到了这里之后,复杂的芬兰语就和欧洲最后的原住部族萨米人的语言萨米语(他们的巫师叫萨满),还有俄罗斯语混合在一起了,初来乍到之时难免摸不着头脑。

从这里一路向北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拉普兰,这些年来游客每年增多,但在沿途小镇中看到他们的身影依然要比其他城市少得多。公路旁的餐厅是木质结构的,里面坐着读报的老人和一些当地常客。像我这样的陌生人闯入他们的领地他们也并不介意,依然兀自度日。不少拉普兰人告诉我他们度过极夜的方式——坚持固定的日常生活节奏不被打乱。这些餐厅里的食物选择不多,通常是驯鹿肉和三文鱼土豆浓汤,但都非常鲜美。

从伊纳里可以一路开车直抵芬兰和挪威的边境,塔纳河将它们分隔开。我在河岸这一边的木屋下榻,夜色渐深,木屋主人抬头看看天就说,有极光。可我什么都没看到,直到用相机长时曝光后才在相片上看到天象。“你得在午夜去河边看。”这是我得到的忠告。在那之前,我打算蒸一个芬兰桑拿,木屋桑拿间的巨大石块都是塔纳河里的。一勺冷水、一股蒸汽——树木、河流的气息铺面而来,真叫人欲罢不能。

不出意外,我在午夜的塔纳河边看到了极光。周围没有游客尖叫,只有大自然独有的各种声响。有不少科学家认为,极光也是有声音的,如果强度不够大,可能不足以让耳朵接收到,但我相信,它一定在自然之音的某个层次里回荡。

从河边走回小屋时,我发现主人用电子蜡烛为我点起了一条归家之路。

当我第一次前往拉普兰再离开时,离境处依然是同一个工作人员,“回来了?喜欢那儿吗?”他问我,然后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了几句,互道再见。芬兰的人情味总是恰到好处,这是比极光、圣诞老人更吸引人的地方——他们就在身边,当你需要实实在在的人间温暖体验时,总能第一时间出现。

翻着灰白色光芒的林中木屋酒店

【指南】

芬兰拉普兰地区开设了不少冰屋酒店,这些地方虽然是炙手可热的热门下榻选择,但从室外零下20℃左右的气温回到室内0℃的房间,并睡在冰床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耐得住的。不少冰屋酒店都另外设有寝室,受不了寒冷的话可以去那里将就一晚。需向不同冰屋酒店确认。

玻璃穹顶酒店Igloo也在近年来新开不少。值得一提的是,一些酒店玻璃穹顶房间面积较小且只设有简单的卫生设施,没有浴室。下榻时间久的话,不妨预定一间穹顶房守候极光,另外再定一间普通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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