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秋山玉”的诗意里原来有段血淋淋的历史

2018-12-21 12:01
上海

宋辽建国初年,两国常年征战。到辽圣宗12岁继位时,其母掌政,就是萧太后。她看到在战争中,朝廷不得不依赖勇猛的战将,长期以往不利于她孤儿寡母的统治,只有与宋朝和平相处才能长治久安。

怎么才能和平呢?只有战争!

宋真宗赵恒

宋真宗赵恒景德元年(1004)秋,萧太后与辽圣宗率领辽国大军南下,连下数城后,兵锋直达澶州(河南濮阳)。告急的文书像雪片一般飞入宫廷,宋真宗心急如焚。参知政事(副相)王钦若建议从开封迁都金陵(今南京),枢密副使陈尧叟则主张逃避去成都。陈尧叟是太宗朝的状元,他的弟弟陈尧佐也是同科进士,更厉害的是另一个弟弟陈尧咨又是真宗朝的状元,而且兄弟三人都在朝中就任高官,太佩服他们的老爹陈省华!闲话少叙,正在这危急时刻,性情刚直的寇准大喊“王钦若、陈尧叟该杀”,刚刚拜相的他再三劝谏宋真宗一定要御驾亲征,才能压倒辽军的气焰。

宋真宗心惊胆战到达澶州后,宋军大受鼓舞,反败为胜。这时,萧太后马上派出使者谈判。宋真宗本就惧战,也派出代表曹利用,临行前允许他可付给对方银绢100万。寇准却叫来曹利用,下死令只许30万,否则“提头来见”,此非戏言。曹利用顺利完成了任务,宋辽划白沟河为界,以每年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并开市通商的条件签订了停战协议,这就是著名的“澶渊之盟”。

内蒙古博物院设景-澶渊之盟

宋真宗闻讯,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宋辽之间从此延续和平一百多年,直到辽亡。不打仗了,人民安居乐业,当然就要贸易。宋辽在今河北开辟了霸州、雄州等四个榷场(贸易市场),宋方用陶瓷、茶叶、布帛、谷米等商品换取辽国的金银、马匹、牲畜、药材等。宋廷通过贸易每年可获利100多万两,一点也没吃亏。但辽国也有一种商品售价昂贵,而宋国达官显贵争相购买,这就是东北产的珍珠。这种珍珠个头大,晶莹圆润,产自满洲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流域,称为北珠,是上等的装饰品。

但每年四月北珠的采捕非常艰苦,当时的最低气温常在0℃以下,刺骨的寒冷可想而知。怎么能不下水又采到珍珠呢?

每年四月初春,会有北归的天鹅、大雁大批飞来站在河滩上,嘴伸入水中采食珠蚌,把蚌肉与珍珠一起吞食进嗉囊。当地女真人都豢养一种矛隼,叫海东青,专门在空中抓捕天鹅,扑落到地面后,主人用刺鹅锥把天鹅的头骨扎破,将鹅脑喂食给海东青作为奖赏,再划开嗉囊,总能在里面找到几颗珍珠。所以,北珠价格高昂为权贵所喜欢。

青玉柄包鎏金饰刺鹅锥 辽代  

观复博物馆藏

白玉巧雕双虎纹秋山佩  金代  

观复博物馆藏

玉雕春水带扣  金代  

观复博物馆藏

因为辽朝皇帝每年开春都要举行头鹅宴,也是用海东青捕天鹅,这种形象就成为了辽金时期“春水玉”的标志。每年秋天狩猎又有“秋山玉”的图形,“春水秋山玉”是辽金时期玉器的代表,并一直延伸到元。辽廷为了边贸利益,每年派使者去盛产北珠的江河流域向女真族人强行征收,还欺男霸女。就因为这小小的珍珠和对女真人的强取豪夺,引起了女真部的抗争。完颜部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借辽廷之势,以“鹰路之战”统一女真各部,最后反戈一击,覆灭大辽。辽末帝耶律延禧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小的女真部怎么就能倾倒大厦,星火燎原了呢?

白玉雕卧狗形握  宋代

观复博物馆藏

与辽金彪悍善战民族特性截然相反的赵宋王朝以文治国,其反映在玉器上的文化也像这个王朝一样收敛沉静。这时的玉器已经完全世俗化了,进入了民玉时代,不再是贵族所特有,主题也更加广泛。

玉帽顶  元代 

观复博物馆藏

“玉帽顶”同样有着鲜明的蒙古特征。因为生活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为防止烈日暴晒,蒙古人都戴帽子。一件玉制冒顶作为元代贵族的专属,其意义可想而知。元代最大的一件玉器在北海团城,称“渎山大玉海”,重3.5吨,河南南阳玉制成的。中国主要产玉地除了南阳,还有陕西蓝田、辽宁岫岩,但还是新疆和田玉品质最好。

南阳玉渎山大玉海  元代  

北京北海团城藏

明代时,因为蒙古瓦剌部占据西域,玉路阻断,所以明玉有“粗大明”之说。

清初,皇太极征服漠南蒙古,康熙帝征服漠北蒙古,只有漠西蒙古还占据着西域。康熙帝亲征漠西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败亡后,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继续与清廷抗争,康熙五十六年还突发奇兵攻入西藏,占领布达拉宫。康熙五十九年,十四阿哥胤禵入藏,赶走了他。雍正七年,清军又与策妄阿拉布坦的儿子“噶尔丹策零”开战,雍正帝因此设立军机处。直到乾隆二十年,清军灭亡了准噶尔部;二十二年(1757)又平定了和硕特部“阿睦尔撒纳”的叛乱,西域地区最终划入了大清版图,乾隆帝取名“新疆”。

从此,玉路再通中原,大量的优质玉材进入宫廷,才会有乾隆玉的美轮美奂。

清代最大一块玉山子是今天摆放在北京故宫宁寿宫(乾隆花园)乐寿堂的“大禹治水”,重达5吨,玉材采自和田,雕工精美。

大禹治水玉山子  清乾隆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作者:观复遥远

观复文物摄影:观复胡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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