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女子死后坠楼，曾发生激烈争吵，男友从死缓改判无罪

凌晨时分，在9楼女友家中，郑飞和女友李红争吵，并有捂李红口鼻的行为，第二天一早李红死在楼下。经鉴定，李红因口鼻部受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高空坠落。办案机关认为郑飞有重大作案嫌疑，但郑飞坚决否认杀死女友，案件陷入了“罗生门”。

▌女子死后又从高空坠下

2015年3月6日一大早，有市民在甘井子区泉水一高层楼下，发现一名身着粉色秋衣秋裤的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地上，随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即对这起命案展开调查。调查显示：死者为33岁的李红，住在案发居民楼9楼，经勘查，李红家中有大量炭灰痕迹和足迹，厨房内的煤气总阀开启，两个炉灶的点火开关也是开着的，水壶大部分被烧化，灶上的菜刀、尖刀、斩骨刀等刀把塑料部分均已熔化，厨房地面还有很多炭灰水渍；另外，南卧室内有两处呕吐物，而北阳台窗开着，窗把手上有碳灰，阳台内有多枚碳灰足迹……

“法医鉴定发现，李红身上多处外伤，颅骨、肋骨骨折，肺脏、肝脏破裂，系死后高空坠落形成。而李红真正的死因是口鼻部受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楼下的邻居证实，2015年3月5日深夜零点左右，李红家有一男一女吵架的声音。女的哭喊、吵闹声音时断时续，期间还有拖东西、人撕扯倒地的动静，邻居还听到有女的带着哭腔说“我求求你了”这样的话。

此外，邻居还听到拖动柜子之类的动静，以及脚步声。邻居称，李红家基本十天、半个月就吵闹，每次都是在后半夜，印象中以前还曾听到女的高声喊“杀人啦，救命啊”。

▌凌晨和男友吵架还被捂口鼻

警方调查发现，案发前一晚，李红的男友郑飞曾到过李红家，两人还发生了争吵，郑飞成为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1963年出生的郑飞是一家家具公司的负责人，李红是该公司的供应商。郑飞于2014年离婚，郑飞和李红是男女朋友关系。

郑飞称，他与李红结识多年，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两人关系一般，经常吵架。2015年3月5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节前李红让郑飞陪她过节，郑飞没同意，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元宵节晚上，李红给郑飞发了一条短信，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要让我一个人过节吗”。这句话触动了郑飞，他觉得晚上应该去陪陪李红。

郑飞来到李红家后，感觉李红喝了不少酒，两人再次发生争吵。“李红先后两次打开煤气，我俩发生争吵及撕扯。我还听到火的声音，我看到李红站在厨房门口拦着我，灶台位置火着得挺大，我接了一盆水把火浇灭。然后我又把李红往屋里拽，之后我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李红去了好几次卫生间。有一次李红到卫生间躺在地上，我强拉硬拽想把她往卧室整。但是李红不断挣脱而且喊叫，我用手及李红身上穿的睡衣捂她的嘴，捂了能有两三次，李红的头左右摇摆想挣脱。我捂了一会儿，李红就不喊了。这时李红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了，偶尔还嘟囔两句。我坐在沙发上，大概3月6日凌晨3、4点左右我把门关死下楼了。”

案发后，郑飞还曾托人打听案情。

▌一审被判死刑缓期执行

2016年1月13日

大连市人民检察院以犯故意杀人罪对郑飞提起公诉。市中院一审判决郑飞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执行。郑飞提起上诉。

2016年12月29日

省高院作出刑事裁定书，以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未排除合理怀疑，定案证据不够确实、充分为由，将案件发回审判。

2017年5月23日

市中院开庭审理了本案。公诉机关指控，2015年3月5日19时至3月6日凌晨4时许，郑飞在甘井子区泉水李红家中，因感情问题二人发生激烈争吵，并发生撕扯，后二人在该室的卫生间内，因李红大声喊叫，郑飞用手捂及睡服堵嘴的方法，致李红机械性窒息死亡。经法医鉴定，李红系口鼻部受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公诉机关认为，郑飞因感情问题，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造成一人死亡的严重后果，严重侵犯了公民的人身权利，破坏了社会治安秩序，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郑飞的刑事责任。同时，公诉机关当庭认为，在案发时段，没有第三人到现场，郑飞实施犯罪后，为掩盖罪行伪造被害人跳楼自杀的假象，郑飞犯故意杀人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郑飞不具有任何法定或酌定的减轻情节，无任何悔罪表现。”

▌两位辩护人均做无罪辩护

郑飞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予以否认

郑飞的辩护人认为，公诉机关指控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没有达到证据确实充分的标准。首先，主观方面，郑飞未作过有罪供述，且郑飞没有达到形成犯意的程度。其次，起诉书认定的事实以及据以定罪的依据，多处存在疑点，不能排除合理怀疑，证据与事实矛盾，不能形成完整证据链：第一，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无法确定，没有证据能证明被害人死亡时间是在郑飞离开其住处之前。第二，现场遗留的足迹无法证实系郑飞遗留，现场勘查中的部分检材没有进行比对，不能排除系他人作案。第三，郑飞手机的定位信息证明郑飞1点28分就离开被害人家，郑飞不具备作案时间；第四，本案现场勘查不严谨不客观。再次，侦查程序存在重大瑕疵，没有让郑飞对现场进行指认，对血样的提取没有记载提取时间，尸检时间距离死亡时间过长，不符合国家行业标准，被害人家的房门钥匙具体数量没有得到最终求证，且部分钥匙提取不合法。综上，应对郑飞作出无罪判决。

郑飞的另外一位辩护人认为，公诉机关指控郑飞故意杀人的缺乏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不能相互印证，应认定被告人无罪。第一，郑飞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第二，郑飞无作案时间。第三，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现场勘验笔录等证据不严谨、不客观，证据之间存在矛盾，不能作为指控郑飞犯罪的证据。

▌证据不足被判无罪

法院审理认为，公诉机关举示的证据，不足以证明郑飞杀害李红的事实，综合评判如下：

1李红死亡时间无法确定。被害人尸体被发现是在早上6时20分至40分左右，经鉴定，系口鼻部受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高空坠落，坠落准确时间无法确定。被害人末次进食时间是死亡前4至6小时，但末次进食时间无法确定，据此无法确定准确死亡时间。

2无客观证据证明郑飞离开案发现场时间。在案证据可以证实郑飞在案发当晚到过被害人住处，且因感情问题与被害人发生过争执，无法证实被告人离开案发现场准确时间。

3作案手法及工具并未查实。被害人系口鼻部受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但具体受到何外力作用导致窒息死亡无客观证据证明，事实不清。

4无法排除第三人作案的合理怀疑。郑飞凌晨4时许离开被害人所住小区范围，到被害人尸体被发现的6时20分至40分，期间约2小时的时间段是空白的；被害人住处遗留多枚嫌疑足迹，未作比对；被害人手机去向不明，可能存在财物损失；结合案发时现场房门钥匙配套数量情况无法查证的情况，无法排除在郑飞离开后是否有第三人进入现场的合理怀疑。

5关于公诉机关举证的证人张某3、张某4、倪某等人证言，证明案发后郑飞等人打听案情等事实，因无可相互印证的客观证据，不能证明郑飞实施杀人行为，依法不予采纳。

本案证据未达到确实、充分的程度，证据之间存在疑点未得到合理排除，指控的事实不清，全案证据未形成完整的证明体系，根据证据认定的案件事实不足以排除合理怀疑，得出具有唯一性、排他性的结论，郑飞不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罪名不能成立，不予支持。辩护人关于指控郑飞犯罪证据不足的辩护意见成立，法院予以采纳。关于辩护人提出的侦查机关在现场指认、血样提取、尸检时间等环节侦查程序有重大瑕疵的意见，均无法律依据，法院不予采纳。

2018年1月24日，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郑飞无罪。检察机关提起抗诉。近日，省高院二审维持原判。（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半岛晨报、海力网记者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