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牛斯山脉的遗落之径：徒步安道尔，走完一个国家
丁海笑
安道尔是旅行目的地列表中的一个冷僻名字，很少有人去过，更少有人去那里徒步古道。
安道尔位于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比利牛斯山脉东南部，92%的土地被自然覆盖，全境有超过72座山峰，一些山峰的海拔高于2000米，其中Coma Pedrosa是安道尔境内的最高峰，海拔高达2943米，群山之间有着比利牛斯山脉中最优异的滑雪场和度假村。国土只有468平方公里的欧洲袖珍公国安道尔，面积大概只相当于中国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的大小。
大部分对安道尔感兴趣的旅行者，都是基于它的面积和神秘。安道尔的其他方面，却很少出现在中文文献甚至英文网站中。因为安道尔无论从历史还是文化来看，都像是一个尚未成型的国家。
它不属于欧盟，官方语言是加泰罗尼亚语——这是一种只通行于比利牛斯山两侧的加泰罗尼亚地区语言。我们对它的认识可能仅仅因为同样位于该区域的巴塞罗那——“加泰罗尼亚独立运动”的中心。安道尔的政府机构以加泰罗尼亚法律为基础，许多移民都是加泰罗尼亚人，也许是因为语言的亲疏关系，安道尔与巴塞罗那关系紧密，有多个公司经营着往返巴塞罗那的大巴，而对于几乎同样距离的法国，每天却只有两三趟车往返法国的图卢兹。
历史上，安道尔的建国与法国关系紧密。直到现在，安道尔的国家元首还一直是由法国国家元首和加泰罗尼亚罗马天主教乌格尔教区主教担任，是非常特殊的双元首制度。安道尔国旗的元素来自法国、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和富瓦四种旗帜混合，国徽则体现了它受法国和加泰罗尼亚双重保护的地位，也是世俗与教会的均衡及两个民族之间的平衡。国徽底部写着安道尔人的箴言——“联合则强！”法国与西班牙两国共治一直延续到1993年安道尔新宪法颁布。在那之前，安道尔在奇数年支付给法国总统460美元，在偶数年支付给加泰罗尼亚主教12美元外加火腿、奶酪、活鸡各六份。
1993年后，安道尔成为了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法国总统与加泰罗尼亚罗马天主教乌格尔教区的主教被视作亲王，但只是象征意义的君主。数百年之间，除了两国之间互相的拉扯外，只有一个神秘的俄国人斯科瑟廖夫在安道尔称王的故事被载入史册。不过他在八天之后就被西班牙当局逮捕了，失败后的身世成谜。而其余的安道尔史，也与法国、西班牙等国混在一起，可以想象，这里的人民认同感也非常复杂。
安道尔曾是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走私重镇，如今却成了欧洲两个著名的避税“岛”之一，作为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免税地和滑雪胜地，首都安道尔城（Andorra la Vella）不大的几条街道上，有上千家免税品店，从药妆、珠宝、手表，到时尚的滑雪装备、运动服装和奢侈品应有尽有，一到周末和节假日，这里就会挤满周边过来度假的家庭，许多远道而来的西班牙人甚至只为了买几条香烟回去。
整个国家十月底就开始飘着鹅毛大雪，农舍主人从纷纷山上下撤，他们眼中最好的生活是钻进有壁炉的房屋吃鹅肝、喝红酒。但气候丝毫不会影响来这里滑雪的欧洲人，这里提供滑雪餐馆、设备租赁店、酒店和滑雪学校、向导，而且有数十条免费的滑雪道开放给专业的滑雪者。
古道，安道尔的世界遗产
不过对于非欧洲人来说，安道尔的免税额度和滑雪项目可能吸引不了千里迢迢赶来的外国游客。这个不大的国家却有一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评定的文化景观——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Madriu-Perafita-Claror）。联合国给予大峡谷这样的描述：“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就是几千年来人们在高高的比利牛斯山脉上辛勤劳作的缩影。这里的冰川景观壮丽迷人，到处有悬崖峭壁、冰川林立，还有那广阔的高山牧场和层林覆盖的溪谷。……遗产反映了气候、经济和社会的变迁，以及田园主义的生生不息和山区文化的深厚浓郁。遗产地景观主要有房舍，尤其是避暑住区，还有梯田、石头小径和炼铁遗迹。”除此之外，关于大峡谷的资料也寥寥。
一般人可能想象不到这是一个世界遗产，虽然大峡谷面积达4247公顷，占安道尔公国总面积的9%，但主要的景观其实是峡谷中的一些步道，步道穿过石桥和激流，伴随着陡峭悬崖、石瀑和湖泊，通往山顶的冰川。跟很多的世界遗产或未评定上世界遗产的国家公园相比较，大峡谷的景色稀松平常，可谓是任何山谷小涧都能找到相似的风景，但也许这便是比利牛斯山的最标志性的印象，人们总是喜欢把旅行地套入到某种自己的想象之中，由于僻远，这里的生态与人类活动当然就很和谐，许多道路和牧场都存在了数百年时间，甚至还保留着一些旧欧洲的模样。
从首都安道尔城步行就可以直接进入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大峡谷有许多入口，我选择的是一条当地人常走的道路“Camí de la Canaleta”，大概十几分钟就能从首都东部的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旅游办公室（Escaldes-Engordany Tourist Office）步行进入峡谷中。如果自驾的话，可以从Font de la Closa开始徒步，这里有一个野餐区，是大峡谷所在的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Escaldes-Engordany）行政区唯一的野餐区，可以沿着峡谷作一条一日游的环线。
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至少有11条徒步路线，不同路线有不一样的风景，沿途都有雪山、湖泊、松林相伴。Camí de la Canaleta道路的入口处有一个温泉，“莱塞斯卡尔德”就是温泉的意思，腾起的热气会为你提前驱赶山间的凉意。路线第一部分是陡峭的山地自行车车道，道路几乎大于45度，两侧的房屋是石墙包围的菜园、传统小屋，下雪天道路湿滑，下山极易摔倒。为了避免这段难走的道路，当地人一般都是将车开到半山腰的入口处，这里正在修建一个新的停车场。
沿着石子铺就的小径向上，沿途路过有滑坡形成的石瀑，走着走着，就能碰到一个个马场和农庄，灰色的骏马挂着铃铛，铃声在山间回响，石头建筑的石墙被熏得黢黑。徒步3.5公里（约2小时）到达海拔1620米的Ramio后，可以再继续前往1.7公里（约1小时）到达海拔1875米的Refugi de Fontverd，一日可以往返，但因为山上时常下雪，有的时候积雪很厚，路线不时会中断。
相对其他游人如潮的世界遗产，峡谷除了6月底至9月底外，都很容易积雪，但景色不减，这个时候到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里徒步的基本上都是当地人了，人们穿着越野跑鞋，遛着狗，上午爬山，下午下山。除了徒步外，大峡谷里还可以进行骑马、攀岩、狩猎、钓鱼、高山滑雪等户外活动，一般十月以后，一些猎人会上山，这时候尽量不要走一些陌生的线路，以免误伤。
TIPS：
1.峡谷内不允许私自露营，日落之前必须出来，或者可以选择住在避险所。
2.Font de la Closa是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唯一的野餐区，可以烧烤。
3.十月至次年四年，保护区会有狩猎活动，这时候尽量不要走一些陌生的线路，以免误伤。
4.路线的标记就是红白相间的徒步线路标志，比较好识别，Google地图提供部分线路，所有的线路在https://www.wikiloc.com 上都有GPS地图。
安道尔大环线，徒步一个国家
如果你觉得单纯徒步到海拔1620米的Ramio甚至海拔1875米的Refugi de Fontverd的一日游并不过瘾，那么继续往前走，五天就能徒步走完安道尔一圈。安道尔有一条叫做“Coronallacs”环线，全程92公里，四个避险所可以休息，每天走13-22公里，五天即可走完。
Coronallacs的起点就在马德留－配拉菲塔－克拉罗尔大峡谷，因为沿途有避险所，你不用背负太多的装备，这些避险所并不是简单的住宿，它们本来就是一些拥有壮丽景观的山间小屋，类似青年旅舍。首先你需要找到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旅游办公室（电话：+376 890 881，邮箱：oficinaturisme@e-e.ad；开放时间：8:00-23:00），获取通行证和一张地图，每晚的休息点可能需要提前预订（淡季有可能关闭），在开始徒步之前，确认自己的体能状况和天气，因为按照有经验的当地人的速度，你可能会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第一天的路程和我们的大峡谷徒步重合，走到海拔1875米的Refugi de Fontverd后，还有一半的路程。走完一共需要12.6公里，约7个小时。第一晚的住宿点位于Illa Refuge。这是一个位于海拔2488米的木屋，外形像一座建筑在碎石与草甸的山坡之上的宇宙空间站。第二天需要步行19.4公里，终点在安道尔境内最大的Juclà湖，住宿点是一个传统石屋。第三天需要步行16.9公里，沿途会穿过一些河谷，终点在Sorteny国家公园，这里有超过800种植物，其中不乏一些比利牛斯山脉独有的物种。
如果你想多住两天，记得提前把时间空出来。第四天需要走21.9公里，路程超过11个小时，这意味着你得早早地出发，沿着安道尔境内最高峰Coma Pedrosa脚下，终点是Comapedrosa Valleys国家公园。这里的小屋非常梦幻，但由于路程非常艰难，你到达候也许也无心欣赏了。第五天需要走21.4公里，好在有许多下坡，只需要9个多小时便能走到，沿途请留意是否有松鸡、松鼠和狍子等动物。
比起滑雪来说，去安道尔徒步的确成本更低，也比较容易实现，但考虑到淡旺季的因素，特别是如果遇到西方的节假日，小城的房价可能瞬间涨到每晚200欧，山上小屋也会很难预订。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安道尔旅游仍是小众线路的原因之一吧。
TIPS：
1.Coronallacs大环线并不是一条初级徒步路线，需要穿戴徒步装备，配备有全天候功能的户外衣物、防寒服、徒步鞋以及携带至少当天的水和食物（具体装备根据季节咨询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旅游办公室），许多户外衣服在当地的免税店也可以买到，不过如果是非打折季，价格并不便宜。另外，你还能在办公室借到太阳能的手机充电器。
2.Coronallacs大环线的通行证是免费的，在莱塞斯卡尔德-恩戈尔达旅游办公室领取，通行证包括一张详细地图，地图上有避险所预定方式、价格表，以及路线的海拔、细节和一些图片。https://www.coronallacs.com/ 上有GPS地图与避险所预定方式，旺季建议提前预订。
3.如果走完全程并且沿途在通行证上盖章，可以获得一份纪念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