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科技大公司的扩张能给城市带来什么

近些年，科技大公司都在进行不同程度的扩张，有的在国内另选一座城市建立园区，有的则布局海外。

当然，这些扩张并不顺利，正如我们最近的报道，斯德哥尔摩、柏林相继拒绝了苹果的门店和谷歌的园区，纽约的示威者也很快表达了对亚马逊第二总部的抗拒和要求。

他们并非单纯恐惧科技，也不是天真的排外者，相反，他们提出的问题相当严肃：当科技公司享受税收等福利时，它们为城市带来了什么？产业升级的同时，什么被淘汰出去了？高薪精英抬高了一个地区的物价，本地人面临怎样的挑战？

从这些公司的角度不难理解其扩张，巩固既有，或是开拓新的版图，继续在竞争中占据优势。当然原因还包括，他们所在的区域已经出现各种都市问题。

旧金山就是如此。《硅谷过气了，硅谷自己如是说》（Silicon Vally Is Over, Says Silicon Valley），这是今年3月《纽约时报》一篇文章的标题，一群投资人组织了一趟美国中西部的考察之旅。底特律是其中一站，这座汽车城一度萧条，市政府在2013年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但他们看到了一间建于1917年的剧院，如今被改造成共享办公空间，似乎还不错。

Cyan Banister是创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的合伙人，这是一家专注高科技领域的风险投资公司，总部在旧金山。Banister告诉《纽约时报》，“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肯定早就搬走了”。无论是旧金山城区还是城郊，这里的生活成本已经过高，即便硅谷人也无法承担，年薪百万美元者也表示觉得自己过得“勉强算个中产”。

一群纽约人正在抗议即将到来的亚马逊第二总部 视觉中国 图

除了高昂的生活成本，旧金山原居民也对科技产业从业者抱有敌视态度。

而过于同质化的精英群体也让不少人觉得无趣。“你在旧金山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聊同样的事情，要么是’我恨川普’，要么是’我在做区块链和比特币’。”Patrick McKenna是High Ridge Venture Partners的创始人，他表示，逃出旧金山湾区才让他看到“科技泡沫”后的真实世界。

曾经，人们相信创业者的集聚可以碰撞出火花，鼓励创新，但如今，过于均质的硅谷却让一些人相信，更好的创新或许正在其他地方发生，那里更便宜，那里可以不用考虑政治正确，那里可以更少顾忌。

但根据商业地产调查公司世邦魏理仕（CBRE）最近发布的报告，这些科技巨头们选择“另一站”时却并不大胆。

那些总部在西雅图的公司，大多去了旧金山、纽约和波士顿，已经在波士顿设点的公司更愿意去旧金山、纽约和西雅图，而旧金山湾区的公司则大多去了纽约、华盛顿、波士顿。

世邦魏理仕最近的报告，科技大公司的扩张路径 世邦魏理仕 图

旧金山、纽约、华盛顿、波士顿，这些城市已经成为超一线城市。对于这些科技巨头而言，更保险的选择是在这些超一线城市相对低开发的地区或是边陲地带设点。正如亚马逊第二总部，其中一个选址是弗吉尼亚州北部的水晶城，尽管在此之前，几乎没什么人听过它，但它的地理位置紧邻华盛顿。

这是科技公司的扩张，也是城市的扩张。

一些城市学者分析，美国正在裂变为两部分，一是“超级明星城市”，二是“其他剩下来的”。

根据布鲁金斯学会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美国共有53个大都会区（人口超过100万），面积只占整个美国的2%，但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这2%承担了全美75%的就业增长。而其他区域则被远远甩在身后，它们像是两个自说自话的平行世界。

布鲁金斯学会最近的报告，美国正在不断拉大的区域差异 布鲁金斯学会 图

2010年，超过20万的农村和城镇都感受到持续的经济不景气。这份报告称，如今，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了十年，这些落后地区的未来还很暗淡，就业率低于2008年之前，持续低迷，改变的希望几乎看不到。

城市学家Richard Florida称其为“赢者通吃”的都市主义（winner-take-all urbanism），他认为，经济上的裂变同样影响到政治。那些超级明星城市和科技港里的精英们在政治上通常更左，而那些“被剩下来”的地区变得更右。

这些科技公司面对的阻力正是摆在城市面前的问题，中国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