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F·展映 | 《团鱼岩》：湖南西部村庄慢而流动的日常

在电影结束之后，回头去看，才会注意到其实一开始就拍了团鱼岩。

它不大，在山野当中也不甚起眼。这大约也是，我们忽略它的原因。

“我拍摄的是我在人生最初的六年里生活过的地方，我的亲人们是被彻底边缘化的‘看不见的底层’。他们不仅仅是在文化和经济上几乎一无所有，在物理上也是与世隔绝的。”

《团鱼岩》所拍摄的，是湖南西部村庄慢而流动的日常。村民依据基本生活的需要，做着种植、养殖、砍伐和酬神之类重复而支离破碎的活计。

而名为团鱼岩的巨石，是神话的一部分。它不过是一个象征，见证、守护这个桃花源一样的乡村。

导演萧潇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摄影系。电影全片都是黑白调的长镜头，大量的空镜头接着另一个空镜头。看得出对光影和构图有很深的执念，审美扎实。

“我希望一种纯粹的精神性和隐喻性从最凡俗、最底层的生活中被提炼出来。抽离整体时空的形而上的诗意。”

同很多导演的处女作一样，他选择回到幼年生活过的地方，拍自己的外婆、舅舅、表弟和邻居。

但又和很多处女作不一样，《团鱼岩》里的人物面目模糊。至尾我都难以分辨哪个是他亲戚，哪个是同村的路人。观影的时长，无限接近真实的时长。

好像只是，观察了这个小乡村两个小时。期间的琐碎，带着浓浓的诗意的抒情。

却无关乎乡愁。

张献民评价说：“《团鱼岩》乍一看，表层非常吸引眼球，是极其精致的平滑影像。这样的制作一般被商业机构用来承制各地的城市形象片。所以这是第一个层面，某个肤浅的平滑表层。”

所以我们可以询问，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图片摄影集？

在影像表面之下的古怪与不同寻常，恐怕才是导演想探讨的事情。淘米、伐竹、养鸡……蜘蛛在窗户玻璃上结网的空镜头足有12秒之长。

但同时，年老的妇人坐在门口歇力，向着镜头细数自己生命里的大劫：“（如果）过了十一月我生日呢，今年就不会死了。”

劳动混杂生死，节气混杂植物，当兵混杂占卜，谦卑混杂尊严。“在尝试议论它的第二层面时会张口结舌，它表层下的众多其它层面相互混杂在一起，萧潇和萧潇所拍摄的内容向无数个相度敞开，此片允许着各种阐释，但同时似乎各种阐释又都只是猜疑，从而让观看者闭嘴。”

从内部观察与审视自我，这大概已经超过了私影像的范畴。纪录片的意义，通过《团鱼岩》我们应该可以再讨论一轮。

影片最后还是简略地交代了团鱼岩的来历——先祖为了躲避战乱而选择栖身的地方，与世隔绝，自给自足。

在这里，每个人都自言自语，亲密而疏离。“一生就这样在周而复始中静静等待光影浮生掠过每一寸肌肤，张开每一个毛孔。”

而占卜、酬神，是唯一聚合所有人的社会性活动。它仿佛是影片的高潮，是110分钟里，观众不自觉地、隐隐约约在等待着的什么。

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比想象中的更不盛大，更迅速、简单、直接。不问吉凶，只问初心。

在许许多多拍摄乡土中国的纪录片里，这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一部。

2018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 开幕电影

导演：萧潇

制片人: 林林

制片地区：中国

类型：纪录长片

时长：101min

展映时间：10月18日 19:30

展映地点：南山 - 国美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