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法官卡瓦诺性侵风波背后：两党政治较量成中期选举前哨战

一周前，对于有着保守派履历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布雷特·卡瓦诺（Brett Kavanaugh）的任命，美国主流媒体和学界还预测他将轻松通过共和党控制的国会参议院确认投票，卡瓦诺将顺理成章地成为美国最高法院第104位大法官。但如今，在中期选举前，受到美国总统特朗普青睐的这位候选人却卷入性侵风波，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据美联社报道， 51岁的加州心理学教授克里斯蒂娜·布莱西·福特（Christine Blasey Ford）16日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指控，卡瓦诺在高中时醉酒后试图对她进行身体和性侵犯。卡瓦诺对福特的指控矢口否认。美参议院司法委员会要求卡瓦诺和福特24日在参议院听证会上公开作证，但福特通过律师表示，希望在她公开作证之前，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能对此事进行调查。

由于新任大法官是接替中立派肯尼迪大法官之位，其政治倾向将决定美国未来数十年的政治风向标，因此民主党很可能会采取各种措施不断拖延或否决由特朗普提名的大法官，直到2020年大选结束。民主党参议员黛安·范斯坦就希望FBI先展开调查。

两党之争令卡瓦诺提名之路复杂化

现年53岁的卡瓦诺是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的法官，他从2006年开始在该法院任职。毕业于耶鲁法学院的他有着和现任最高法院法官一样闪闪发光的常青藤联盟履历。他与去年被特朗普任命的大法官、同属于保守派阵营的尼尔·戈尔萨奇的人生轨迹如出一辙：他们就读于同一所高中，都曾做过肯尼迪大法官的法律助理，同样经过联邦党人协会的考察和推举。虽然有诸多雷同，卡瓦诺的最高法院确认之路走得却要曲折许多。

卡瓦诺当选需要获得参议院半数以上的投票，目前共和党拥有51个席位，而民主党只有49个。这意味着，若民主党想阻止卡瓦诺上台，他们必须从共和党手里夺取2张选票。民主党不仅要争取到共和党的摇摆票，还需要防止自家票仓失火。

在将于11月举行的中期选举中，有10位民主党参议员将在2016年大选时支持特朗普的州参选。这些议员很可能选择放弃最高法院的战斗，转而为民主党夺回参议院的控制权奋力一搏。

此前，来自民主党的北达科他州参议员海特坎普、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曼钦和印第安纳州参议员唐纳利，都曾投票支持特朗普提名的上一位大法官候选人戈尔萨奇进入最高法院，以获得共和党选民的青睐。

对此，《纽约时报》19日发表评论称，“民主党参议员越来越相信，自己对卡瓦诺的投票结果不会被共和党拿来做文章，因为不管共和党人在竞选辩论中如何攻击，民主党人都可以（用卡瓦诺涉嫌性侵一事）加以反驳。”

大部分共和党议员人表态支持卡瓦诺，包括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他们认为性侵事件被曝光时间很可疑，因为民主党参议员早在7月份就已经收到了匿名信指控。但《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指出，三位共和党参议员——阿拉斯加州参议员穆尔科斯基、缅因州参议员科林斯和亚利桑那州参议员弗雷克——却也有倒戈的可能，他们都曾表示“受害人”福特教授的证词可能左右他们的投票结果。

参议院举行大法官确认投票的时间也是决定卡瓦诺命运的重要因素。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报道，如果投票能在选举日（11月6日）前举行，卡瓦诺在这一届参议院被确认的可能性偏高。就算卡瓦诺得到民主党全体参议员和1名共和党参议员的否决，让投票陷入50-50的僵局，具有最后决定权的副总统彭斯还是会救下卡瓦诺。但是，如果投票被拖延到中期选举后，且民主党拿下参议院，卡瓦诺不仅面临被否决的风险，美国最高法院第9个大法官席位可能会空缺多年。

卡瓦诺民望低迷或成民主党筹码

无论性侵事件走向如何， 民主党都打算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加深选民对卡瓦诺的成见。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称，共和党已经意识到如果继续给予卡瓦诺无条件的支持，国会众议院的多数席位可能会受到影响，因此共和党目前也不得不倾听福特的说法，如果置之不理会使自身在中期选举中处于劣势。

事实上，在丑闻曝光之前，民众就已经对卡瓦诺是否应该获得参议院确认的问题上存在很大分歧。据路透社9月的民调显示，仅有31%的人支持卡瓦诺。这是继1987年的罗伯特·伯克之后，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获得的最低支持率。而在当年，参议院就投票否决了伯克的提名，随后，被里根总统提名的肯尼迪大法官以97票对0票的压倒性优势进入最高法院，直至今年三月退休。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虽然目前没有任何一届大法官候选人因为民调支持率过低而无法当选，但这不失为民主党阻止卡瓦诺当选的一张牌。”

民众对卡瓦诺不温不火的态度，一大原因在于他无法赢得女性支持。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8月的民调显示，只有28%的女性认为卡瓦诺应该得到国会认可，她们担心卡瓦诺的上台可能会导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41年前使堕胎合法化的“罗伊诉韦德案”的判决，危害她们在生育方面的权益。

美国“生育权利”中心副主席里维拉女士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目前有数十起地方生育权利案件正在通过初级法院审理，并很有可能会上诉到最高法院。如果“罗伊诉韦德案”被推翻，女性的堕胎权将在一些州丧失。不仅如此，由于最高法院对罗伊案和之后衍生出的凯西案的解读建立在个人自由权利的保障，许多引用罗伊案判决的案件，如保证同性伴侣结婚权利的“奥贝格费尔诉霍奇斯案”都可能受到影响。

“‘罗伊诉韦德案’的宪法框架远远不止是关于堕胎，而是对个人自由和选择权的保障，”里维拉女士表示，这也是“生育权利”这个无党派组织建立以来第一次公开反对涉及党派的候选人。

日益加剧的党派之分也加剧了卡瓦诺的冷遇，在8月的民调中只有12%的民主党人认为他应该得到确认。

卡瓦诺政治背景深厚，作为小布什政府时期的白宫律师，他在上世纪90年代参与了前总统克林顿的弹劾。卡瓦诺还在2009年发表的一篇法律评论中主张国会立法免除对在任总统的刑事调查、起诉及检察官的质询。他认为，对在任总统的起诉和审判会削弱联邦政府在处理国内外事务中的可信度。由于调查俄罗斯是否干预2016年大选的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还未决定是否起诉美国总统特朗普，卡瓦诺对总统权限的立场让民主党人士深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