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一个无家可归的民族一千多年来坚持梦想的故事

2018-09-19 10:18
浙江

编者按:《以色列:一个民族的重生》讲述了这个小国是如何从一个古老观念变成现实的历史。这个国家奇迹般地渡过重重难关,但仍然面临强大的敌人(有人说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和难以逾越的障碍。这是一个民族在付出巨大代价后重获新生的故事,一个复杂、富有戏剧性和悲伤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令人惊叹和鼓舞人心的故事,它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几乎无处不在。

在以色列,要做现实主义者的话,你必须相信奇迹。——以色列首任总理 大卫·本-古里安

1898年,马克·吐温在《哈泼斯杂志》(Harpers Magazine)上写道:“俄国制定了驱赶犹太人的法律,西班牙在400年前决定驱逐犹太人,几个世纪后奥地利做出同样的决定。基督教占统治地位的欧洲几乎在每个时代……都限制犹太人的活动。犹太人被禁止从事一个又一个行业,到最后几乎无事可做。犹太人不能务农,不能当律师,不能为非犹太人行医治病,不能从事手工业。甚至连高等学府和科学专科学校都不得不对这个可怕的对手紧闭大门。

但马克·吐温提到,有位犹太人提出了一个策略,能让犹太人告别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迎接更美好的未来。“你们听说过西奥多·赫茨尔的计划吗?他想让全世界犹太人回归巴勒斯坦,建立自己的政府。当然,我认为他们会保留苏丹对巴勒斯坦的宗主权。在去年举行的第一届犹太复国主义者代表大会上……世界各地的犹太代表团齐聚一堂,这个方案得到一致通过。”

马克·吐温的语气表明,他赞赏犹太人取得的成就,同情他们目前在欧洲的困境,甚至多少能理解他们在巴勒斯坦重新建国的愿望。但他也表达了顾虑:“我不是苏丹,我也不是要反对;但如果把全世界最狡猾的大脑集中到这里建立一个自由国家……我认为最好还是阻止他们。让这个种族发现自己的力量可不是件好事。别让赛马知道自己的力量,否则我们再也没法骑了。”

马克·吐温大概想不到自己是多么有先见之明。这篇文章在《哈泼斯杂志》上发表50年后,以色列建国。这在很多方面都算得上有史以来最非凡的人类故事之一。我们很难找到另一个民族在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后,能够用短短几十年时间取得如此成就,达到如此高度。过去一百年发生在以色列的事情有时听起来像神话,但都是真实的。

以色列的故事,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民族一千多年来坚持梦想的故事,是一个在深渊边缘徘徊的民族最终实现救赎的故事,是一个国家创造奇迹、开创未来的故事。公元70年,犹太人被罗马人驱逐出犹地亚,两千年来,他们一直梦想回到这片先祖的土地。在每日的礼拜仪式上,他们总要时时提及耶路撒冷,请求上帝准许他们回到锡安。不管在哪里祷告,他们都会面朝耶路撒冷。逾越节晚餐仪式的末尾,他们会一起说“明年耶路撒冷见”。离开锡安是迫不得已,他们相信总有一天能重回故地。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小拨犹太人开始移民巴勒斯坦,他们中有的人认为欧洲即将掀起针对犹太人的暴力浪潮;有的人移民完全出于意识形态的考虑,当时欧洲民族主义兴起,他们认为犹太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国家。但悲哀的是,让这一理想变成现实的,不是犹太人的祷告,而是发生在20世纪的一幕幕恐怖场景。

尽管英国1917年颁布的《贝尔福宣言》支持犹太人建立自己国家的观念,但进展缓慢,随后英国人对犹太人的立场由模糊转为敌对。20世纪30年代,英国开始阻止犹太人移民巴勒斯坦,这沉重打击了犹太复国主义者刚刚燃起的建国希望。紧接着,从1939年到1945年,纳粹分子屠杀了波兰90%的犹太人,而战前的波兰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犹太社团,总人口达到330万。全部算下来,纳粹屠杀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犹太人。

这场种族灭绝前所未有,它在一定程度上逐渐改变了国际社会的共识,人们认识到犹太人需要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与此同时,犹太复国主义者继续建设各种建国前的机构,并最终赶走了英国人。1948年5月,以色列国诞生。

建国初期,以色列非常困难,这个刚成立的国家财政储备匮乏,基础设施薄弱,而且还需要在短时间内吸收比当时人口还多的大量移民。犹太国建立后,许多国家开始驱逐本国的犹太人,成千上万的犹太人从北非、伊朗、伊拉克等地来到以色列。遭遇过惨痛经历后,15万纳粹大屠杀的难民也来到以色列边境。以色列当时除了少量无法耕种的沼泽地,大部分地区是荒芜的沙漠。由于自然资源贫瘠和资金短缺,国家没有太多办法解决这么多人吃住,开始实行食品定量供应制。刚刚建国几年,这个国家就濒于财政崩溃。

但以色列人没有自暴自弃,部分原因是他们无处可去。美国犹太人长期对犹太国这个观念持暧昧态度,但他们这时伸出了援助之手,为以色列提供了急需的财政资源。加上德国人支付的大屠杀赔款,以色列逐渐从贫困和羸弱中走出来。以色列建设了公路等基础设施,发展了制造业,修建了国家输水系统和大量住房。通过不断展现自己的实力,以色列不但发展成地区强国,还在世界舞台上同美国、英国、法国一道谋划复杂的国际合作。建国20年后,由于以色列的成功及其对犹太人形象的重塑,苏联犹太人开始要求移民以色列。又过了几十年,以色列成为全球经济大国和科技强国,甚至是西方羡慕的对象,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以色列公司比整个欧洲大陆的公司还多。

以色列的快速发展体现在方方面面。这个国家在20世纪50年代还实行食品定量供应制度,到2000年时已生产出几十种在国际上获奖的葡萄酒。这个国家在几十年前只有一个(由政府控制的)电视台,现在则拥有数不清的频道,以色列电影还入围奥斯卡奖。这个国家接收了许多被一些人当作被动和无助的典型的大屠杀幸存者,如今已成为军事大国。这个自古以来视学习为神圣使命的民族将该传统带到新生的国家,孕育出非凡成果,赢得多项诺贝尔奖,为诸多研究领域设立了国际标准。

以色列的故事,不仅是一个国家的故事,也是一场革命的故事。犹太复国主义是一场致力于改变犹太人现状的运动。犹太复国主义者认为让犹太人获得重生的时机已经到来。

在很多方面,犹太复国主义是对古老犹太教的反叛。犹太复国主义者认为,欧洲犹太人在历史上不断受攻击,长期被边缘化,欧洲当然要谴责,但犹太人自己也有责任。犹太人不应该随时甘愿充当受害者。不管生活在哪里,他们总以为那里是自己的家,直到东道国驱逐或谋杀他们。1290年英国驱逐犹太人,1492年西班牙驱逐犹太人,然后就是席卷欧洲的反犹主义暴力活动。更让犹太复国主义者难以接受的是,在整个过程中,犹太人一直被动、软弱、充满恐惧,他们不曾尝试保护自己,不曾争取历史的主动权,而是挤在一块继续研读古老而神圣的经文。

早期犹太复国主义思想家认为这正是急需改变的,他们的革命热情超乎人们的想象。犹太复国主义在很多方面试图切断犹太人和历史的联系。为了迫切追求全新的犹太身份,他们不惜更改姓氏。以色列最早的四位总理就是如此。大卫·本古里安出生时叫大卫·格鲁恩,摩西·夏里特出生时叫摩西·谢尔托克,列维·艾希科尔的本名是列维·什科尔尼克,果尔达·梅厄(以色列第一位女总理)以前叫果尔达·梅耶森。更换姓氏是和过去“告别”的一种方式。他们需要新的犹太世界观、新的犹太体格、新的犹太家园以及新的犹太名字。他们要创造“新犹太人”,让犹太民族实现重生。

以色列国的确出现了新犹太人,确切地说是出现了很多种新犹太人。以色列有一点很有趣:这里的人们从未停止讨论犹太教与犹太人的现状和未来。这类讨论有时礼貌而克制,有时却会演变成以色列多条政治阵线上的激战。尽管争吵激烈,犹太复国主义总能在这条阵线上获胜,令人敬佩地获胜。今天的犹太人不再是当年生活在欧洲的胆小怕事之辈,毫无疑问,犹太复国主义创造了全新的犹太人。

犹太复国主义也是一场革命,它改变了犹太人没有家园的事实。面对20世纪中期欧洲爆发的种族灭绝的仇恨,许多犹太人无处可逃。美国和加拿大关闭了国门,英国人禁止犹太人移民巴勒斯坦,许多载有犹太难民的船只无法靠岸。这些帮助犹太人逃离欧洲大屠杀的船只有时不得不返回欧洲,或被敌方舰艇故意击沉,仅仅因为无人想要“多余的犹太人”。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决心改变犹太人无家可归的事实,以色列的建国实现了这一梦想。

经历了多个世纪的流亡之苦,犹太复国主义运动要复兴先祖时代的繁荣文化,让犹太人说自己的语言,掌握自己的命运。犹太人像他们的祈祷书中所说的那样分散在“大地的四个角落”,犹太复国主义者希望他们能重新聚集在一起。上千年的流亡让希伯来语这种曾经的日常用语成为神圣的宗教语言,犹太复国主义要让这种几乎死去的语言重获新生。犹太人要像其他民族一样创造自己的音乐、艺术、文学和诗歌。他们既要创造高雅文化,也要创造大众文化。犹太人要生活在先祖们熟悉的城市中,行走在圣经中的祖先安居乐业的土地上。犹太领导人将制定战争、和平、经济、医疗和移民等方面的政策。犹太复国主义不但实现了这些理想,还取得了更多的成就。

以色列是复杂而充满活力的地方。这里既有诸多宗教圣地,又有热闹的酒吧和精彩的音乐表演(有人会说这是亵渎神灵)。这里在某些方面非常传统,但在其他方面又非常现代。这里居住着逃避现代性的极端正统派犹太教徒,同时又是世界科技的中心。这里既居住着拥有不同肤色和种族背景、说不同语言的世俗犹太人和犹太教徒,又聚集了不少非犹太人。以色列吸收的移民(这里是全世界移民比例最高的国家)大多来自没有民主传统的国家,但以色列是非常成功的民主国家。虽然在面积和人口上都只能算作袖珍国家,但以色列和它的故事向来是世界关注的焦点。可以说,如果不理解这个犹太国家,不明白它的活力和复杂性所在,就无法理解当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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