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垃圾去哪了?

2018-08-21 09:16
广东

我国城市垃圾历年堆放总量高达70亿吨,并且每年以约8.98%的速度递增。由于随意倾倒污染环境,处理利用程度不高,产量巨大增速惊人等方面原因,城市垃圾“围城”,已给城市管理带来巨大压力。那么,垃圾都去哪儿了?

国民的“垃圾包袱”

数据来源:前瞻产业研究院
数据显示,2016全国生活垃圾清运量约为21500.5万吨,2017年城市垃圾清运量大约在23597万吨左右。我国国民的“垃圾包袱”可谓相当沉重。
全国600多座大中城市中,有70%被垃圾所包围。而这些城市垃圾绝大部分是露天堆放,晴天灰尘滚滚,雨天污水横流,温暖季节蚊蝇孳生、臭气熏天,给土壤安全和水质带来了隐患。人类产生垃圾,直接影响着自然生态,而自然生态,又反过来影响人类的生存空间。高歌猛进的城市化,把“垃圾围城”的现象推到我们眼前。
北京垃圾堆放点及处理站分布
城市垃圾去哪儿了?
当我们把垃圾扔进垃圾箱后,便以为从此与这些肮脏之物再无瓜葛。我们看它的最后一眼,可能就是悠悠远去的垃圾车。可事实上,这些垃圾并没有真正被“毁尸灭迹”,它们究竟去哪儿了?
垃圾处理流程图
我国目前沿用的主要是传统的垃圾不分类统一混合收集,通常社区内的垃圾会由社区或者物业进行统一转运至社区级中转站。满车的垃圾送至中转站,用压缩设备将垃圾起亚压缩,装入压缩车后,运送至垃圾填埋场或者垃圾焚烧厂处理。

虽然很多社区使用垃圾分类,可是由于下游收集转运乃至处理过程不完善,还是达不到垃圾分类处置的目标。

由此在我国衍生出另外一种垃圾收集方式——拾荒者+废品收购站。在城市光鲜亮丽的背后,拾荒者分解着这座城市的排泄物。他们为了获取微薄的收益,手动分类着来自城市的垃圾。

拾荒者的孩子
处境尴尬的垃圾中转站

垃圾中转站的存在可以说是与居民的一场相爱相杀,城市中建设垃圾中转站,意在满足居民生活片区的生活垃圾处置需要,可以说是谁都需要的一项措施,可又因其太过于“亲民”,每天数百吨的生活垃圾从居民“家门口”进进出出,谁都没有办法忽略它的存在。在好的环境受到市民热情拥抱的同时,默默地为美丽环境奉献的角色——垃圾中转站却在城市发展中处处遇冷。

垃圾中转站为何处处遇冷?

人们天然会对垃圾有厌恶心理,尤其当一个庞大的垃圾中转站为邻的时候,厌恶、恐惧和排斥自然更强烈。可现代化大都市生产着越来越多的垃圾城市不能离开垃圾处理设施也无法建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城市人无法回避地要与垃圾中转站为邻。传统垃圾中转站,不规范档次低,垃圾箱里的垃圾基本全敞开臭味四散,居民窗子一打开立即被熏翻,特别是夏天,果皮的腐烂味道很重,蚊子苍蝇更是数不胜数,老鼠也到处乱窜。除了臭味,还有凌晨准时响起的刺耳作业声,严重影响居民正常生活起居。垃圾车在道路上抛洒滴漏严重,造成了二次污染。

在这张广州垃圾中转站分布图上,密布的这些黄点要承载整座城市的垃圾中转运输。

广州垃圾中转站分布图
城市“垃圾中转站”的现代化模式

在广州,垃圾在被收集以后,是由完全密封的垃圾运输车运到垃圾中转站,全程采取封闭式处理,不会有垃圾洒漏现象,也就没有了大家担心的垃圾运输过程中洒漏污染的问题。而垃圾运输车的噪音将大大降低,就连中转站的卷闸门都是高科技“无声型”的,不用再担心半夜被机械作业声吵醒。在转运过程中,空气喷雾除臭系统会自动喷洒消毒剂,消除臭味。

在杭州,致力打造“国内最清洁城市”的杭州,2009年率先推出了“清洁直运”模式,实现了“垃圾不落地,污水不外流”,通过封闭式的垃圾直运车,直抵垃圾填埋场。让垃圾中转站避开了“千夫所指”的锋芒,退出了“众矢之地”,腾笼换鸟——杭州从此不再新建新的垃圾中转站,还老百姓一片健康明朗天。

在上海,南浦大桥附近的黄浦区垃圾中转站是生态垃圾中转站范本。中转站完全被植物包了起来,层层叠叠的屋顶花园从二楼一路爬到四楼总面积超过6000平方米。屋顶檐口全部选择夹竹桃,因为夹竹桃对有毒有害气体的吸附能力强。如果不是偶有垃圾车开进来,很难想象整个黄浦区的居民生活垃圾都在此中转。

二次污染:垃圾处理难以愈合的伤口

依托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我们才得逃脱城市垃圾的困扰。然而垃圾处理场看似是垃圾的终点,它们产生的影响却依然围绕着我们的生活。

目前,固化填埋和垃圾焚烧是我国最主要的末端垃圾处理方式。中国环境保护产业协会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委员会资料显示,中国城市垃圾处理中填埋法处理的垃圾占70%,堆肥占20%,焚烧占5%,其他(包括露天堆放、回收利用)占5%。

垃圾处理方式
污染一:填埋场的渗滤液

其中垃圾填埋场产生的渗滤液,含有高浓度废水及细菌、病毒等致病菌,很容易造成二次污染。一座垃圾场对水源造成的污染及后续的影响,绝不仅限于此时此地,也许我们不会喝到被污染的水,但很难保证我们吃不到用污水浇灌的蔬菜,真的难以想象,我们扔出去的垃圾,最终又会换一种面目回到我们身边。

污染二:焚烧厂的有毒灰渣

讽刺的是,焚烧厂丝毫不能解决填埋的问题。以重量计,垃圾经焚烧会产生相当于原重25%左右的灰渣,但仍不得不要找地方填埋。而且这些灰渣是有毒灰渣,必需送往昂贵的危废填埋场。“焚烧产能”的推销说辞经常会吸引地方公共决策者,因为他们只看到焚烧带来的本地能源利用效益,忽视了在国家和全球层面造成的能源浪费。

本来处理难题就是大自然难以愈合的伤口,如今垃圾处理末端的二次污染无疑又在这伤口上撒盐。

源头控制:垃圾减量化,资源化 

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宋国君领衔的课题组分析得出,源头分类后,由于收运、焚烧成本降低,健康风险降低,资源回收增加,垃圾管理社会成本降低至原来的1/3。“如果人均生活日垃圾清运量从0.949公斤降低至0.287公斤,现有三个焚烧厂的处理能力即可实现北京82.4%人口的生活垃圾全焚烧,以及2020年77.76%人口(按总人口2300万计)的生活垃圾全焚烧。”持续、努力地推动垃圾的源头减量和分类,才是解决垃圾问题的真正出路。

拒绝过度包装,国外的法律有三点规定:第一,包装重量不能大于商品质量;第二,包装盒的体积不能比商品体积大十分之一;第三,包装盒的价值不能超过商品价值。

净菜进城,城市中大量农贸市场进购的都是未处理的菜,带土带根,未实现进城前的净化。这些残土和根茎进来的时候属于无效运输,在城里变成垃圾后还得再运走,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垃圾分类,台湾居民家中有三种颜色的垃圾袋,分别盛装可回收垃圾、不可回收垃圾和餐厨垃圾。下午5点和晚上8点,《少女的祈祷》的音乐由远及近,那就是住户扔垃圾的时间。台湾有些大楼的楼道里甚至会摆放了5种垃圾箱,可分别投放玻璃、纸张、塑料、铝箔、一般垃圾。

日本1989年推行垃圾分类,德国人从1992年开始垃圾分类。2016年6月,国家发改委、住建部联合发布《垃圾强制分类制度方案(征求意见稿)》,提出了垃圾分类的总体要求和目标。按照最新发布《生活垃圾分类制度实施方案》要求,2020年年底,我国实施生活垃圾强制分类的城市的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要达到35%以上。

城市中的分类垃圾桶
垃圾资源化

在东莞,洪梅生活垃圾填埋场,用生态处理方式,对垃圾进行回收利用,处理后的水用来养鱼养虾,避免了生活垃圾处理及处理过程的“二次污染”问题。依靠这种“公园式生物链”技术,消失的垃圾变成了可以排放的水、生物质碳、砖头、肥料以及可回收的金属等。洪梅垃圾处理厂的无害化试验性整治,探索出垃圾生态处理的“第三条路”。

在重庆,石子餐厨垃圾处理厂,它率先在全国采用了世界领先的“厌氧消化、热电联产”工艺技术,对餐厨垃圾进行无害化处理和资源化利用。累计处理餐厨垃圾140万吨,餐厨垃圾收运量和处理技术位居全国第一。

城市垃圾:未尽的问题

没什么能阻挡城市化的进程,也没有什么能减缓垃圾产生的脚步。

意大利垃圾危机 图源:中新网
意大利的那不勒斯,由于捡拾垃圾为生的工人举行“大罢工”,居民无奈之下把垃圾堆积在路面上,放眼望去街道上垃圾堆积如山,臭味扑鼻,老鼠流窜。从而引发民众骚乱,暴力冲突造成数十人受伤。

这是城市垃圾开始向城市居民发出的第一次反攻,如果城市垃圾不得到及时处理,矛盾会变得越来越尖锐,这样的垃圾危机恐怕不是最后一次……

 

数据来源:

2010-2017中国城市生活垃圾清运量焚烧量—前瞻研究院

北京垃圾堆放点及处理站分布—王久良《垃圾围城》

广州垃圾中转站分布—开放广东

中国城市垃圾处理方式各占比—中国环境保护产业协会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委员会资料

作者:彭淑洁(苏州大学)

图文编辑:纪晓玉

指导老师:吴小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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