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先生的沈阳旅行指南:一座绝对的男性化城市

2018-08-17 17:59
辽宁

马克先生是一位旅行家,他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职责是到世界各地旅行,考察文化遗产。他曾经在2005年来沈阳访问,并为沈阳撰写了大量的文字,还配以别致的图片,非常值得沈阳人品读和反思。本地导游更能从他的文字中学习一些地道词汇,让外国游客更好地理解这座城市。

沈阳市中心中山路附近的夜市,饭店和商铺挤满的狭窄的街道。

沈阳位于辽宁省中部浑河流域平原之上,是一座拥有五百万人口,具有悠久历史的现代化城市。如中国的许多城市一样,沈阳的很多历史遗迹在最近一个世纪的纷乱动荡之中——其中尤以文化大革命为甚——已经被摧残殆尽。最近几年,官方致力于重修文脉,结果是建起了许多不伦不类的东西。崭新的抚近门城楼,从远处看巍峨夺目,到了近前便觉得异常地空乏、单薄,好像为拍一部古装电影而临时紧急搭建的一个场景。其实,真正的沈阳是很厚重的,那些宽阔的街道,20世纪初期遗留下不多的历史建筑和偶尔会碰见的苏联社会主义风格的雕像,都向人们传达着一种力量与决心。生活在这座冬天彻骨寒冷,夏天闷热扬尘的城市,不具备这两种品格是万万不行的。

如果把杭州和苏州看作柔弱娇小的优雅妇人,沈阳则健壮、厚重、敦实,绝对的一座男性化城市。如今的沈阳,眼巴巴地瞅着站在前排的大哥——北京和上海,渴求着现代化的转身,却因为无力打造那些吸引眼球的建筑,而显得步履蹒跚。城市中大部分的摩天楼显得笨拙且难与周围环境相融合,建筑师好像深受中国的网页设计师影响,做出一堆稀奇古怪又似是而非的物件,其实百无一用,只为哗众取宠。

有件事让我很迷茫:沈阳的城市中心在哪?是有毛泽东振臂高举雕像的中山广场吗?是有乍看耀眼夺目而慢慢就暴露粗制滥造隐患的后现代风格博物馆和大剧院的市府广场吗?是由老城狭窄的井字大街所包围的沈阳故宫吗?还是任何一处由雕塑和五彩射灯装点的大广场?

沈阳确实是一座充满活力的现代城市,但它的痛处是迷失于中国千城一面的浩渺大海之中。没有人曾为沈阳写过一首优美的小诗,它所散发的粗陋男人的气息讨不来半点文雅的字眼儿。然而,这座城市规模宏大、有现代感、蒸蒸日上、国际化、活力四射、交通还不太拥堵、有很多林荫大道,还有一批高智商的人群。这些优势可能要被重庆、长春、呼和浩特、兰州、大同等一些城市所艳羡。

虽然整个建筑群被称为昭陵,但能被视作陵墓的是建筑后面那个混凝土堆。

这座城市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沈阳曾经被人们遗忘了几十年,与它同命相连的是东北南部地区衰落的工业城市群,它们从哈尔滨开始,经过长春到沈阳,还包括周边的鞍山、本溪和抚顺。(这里的人们依然靠手工雕刻煤精工艺品为生,所面向的客户也只是那些对中国矿区城市感兴趣的旅游者。)

直到最近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经济改革之后,沈阳逐渐要重回它的鼎盛时代。而逝去辉煌早在二十世纪初就已形成,在日本殖民者和资本家的打造之下,沈阳成为铁路线上的重要城市,但是那段历史有些不堪回首。

如今日本人的影响已被完全抹去,沈阳人的目光开始回望过去更久远的时代,那个满族的领袖在满洲建立了强大的帝国,并开始觊觎古老的大明王朝。在推翻明朝统治,入主中原以后,大清王朝一直很重视自己在东北的龙兴之地,后代的几任皇帝不断修缮并扩建沈阳的皇家宫殿。今天,沈阳故宫已成为城市的灵魂所在。然而,它在城市中却变成一座与时代脱节的孤岛。几世纪以来,在辽宁地区生活的满、汉、朝族人民已融为一体,与曾经在这座宫殿里生老病死的那个民族大相径庭。 

大政殿在沈阳故宫建筑群中地位最高,它就像是军营中皇帝的大帐。清朝初期的几位帝王时刻缅怀祖上在东北草原上纵横驰骋的传统。

挖掘沈阳的精彩甚至远远超出目之所及,除了著名的沈阳故宫和周边街巷,还有清代皇家陵园,大量满族、俄国和满洲国在二十世纪遗留下来的历史建筑,还有逛不完的购物中心、太多的夜市和公园、一座斑驳的古塔,四座白塔,一座不错的省级博物馆,一组恢弘的毛泽东雕像,还有好几处地方博物馆。

太阳鸟出土于新乐遗址,是一枚雕刻在木炭上的小图腾,原物收藏于新乐遗址博物馆。太阳鸟被视为这座城市的象征和吉祥物,这是沈阳北站广场上经过艺术处理的太阳鸟雕塑。

沈阳是一座不太适合步行游览的城市,它的区域太大了,气候也不宜人,不是太冷就是太热。但沈阳的出租车服务可排在中国前列,公交系统也很完善。

沈阳跃然于辽河平原之上,与美国北德克萨斯平原上的达拉斯非常相似。跨过麦田和玉米地,不远处就是摩天大厦,刚刚领略了农耕时代的种植劳作,走过一两个街区,就能找到一个地方喝杯拿铁,宽带上网。沈阳的市区现代味十足,但周边的郊区依然保持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林彪所指挥的共产党武装与国民党军队战斗时期的模样。沈阳好像一座孤岛式的城市,从历史角度看,它背负着古老的枷锁,不能轻装急行;从现实角度看,又被周边地区的落后所拖累,难以跨越式地发展。沈阳的发展也许是在向北京看齐,没准还会超过北京。

 (文并摄影/mkh1962 翻译/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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