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明亮的日光下,湖面如镜”:一次穿越贝加尔湖的体验

2018-02-07 16:59
上海

作者 | Waltraud Schulze, Andy Hessberg;编译 | Deanna

多年以来,我们都以探索世界偏远地区为乐趣,而且骑自行车上路的时候居多。经历了几次高纬度地区的冒险之后,我们又燃起了冬季骑行的兴致,很快就选定了西伯利亚之心,贝加尔湖作为目的地。

这里因无与伦比的自然风光而闻名,整片土地因湖泊和山脉呈现出惊人的美。湖面冻实之后,当地居民穿梭其上,如履平地,真是冬季骑车冒险的理想去处!

结实、干净的冰面允许我们朝任意方向流利骑行。本文均为 Waltraud Schulze 图

贝加尔湖距离我们在德国的居所路途遥远,因此要先乘五天火车,沿着跨西伯利亚- 贝加尔-阿穆尔线抵达骑行的起始点——贝加尔湖北部的北贝加尔斯克市。乍一离开温暖的火车、进入零下25摄氏度的一月天气,这种突变是对生理的巨大挑战,于是我们花了几天时间适应新环境。从那时起,我们的日常节律就被室外气温和白昼时长决定,整个行程长达五周,直至抵达贝加尔湖的最南陲。

就这样,在寒冷却晴好的一月末,我们骑着车前往贝加尔湖的极北角——下安加尔斯克,从那里开始旅程。然而,第二天我们就领略到了西伯利亚冬日的变幻多端,不祥的黑云密布,雪花阵阵。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很难看清南向通往拜卡尔斯卡娅的车辙,雪上骑行也令人异常疲倦。显然,天气、风、雪和冰是这次旅行的决定性因素,必须根据它们来调整每日的行程。

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冰面,迫使我们不得不选择推车步行的行进方式。

湖上的第一夜让人颇为不快,我们总是被身下冰层的咔嚓断裂声惊醒,听起来就好像暴风雨或者地震穿过了冰面。尽管湖上冰层很厚,有些冰块却始终处于运动之中,尤其是夜间低温、或者满月之时,冰裂出现在湖面上、并且延伸开来。你永远不会知道,帐篷附近会不会又裂开新的缝隙。

我们很快学会了如何寻找冰上的“安静区”,或者就在湖岸上支帐篷。夜间充分休息很重要,毕竟每天从日出到日落都要不断活动。我们选择的路线从下安加尔斯克通往拜卡尔斯卡娅,然后再继续向南,抵达科捷利尼科沃。从科捷利尼科沃向东跨湖,然后沿着车辙朝南行进,途经达夫沙和库尔布利克,前往乌斯季-巴古岑。接下来,再西向穿越湖面,到达奥利洪岛,沿东岸向南直到利斯特维扬卡。

这趟冰上自行车之旅的终点则是库尔图克镇。旅程的北段最为艰难,因为路上覆满积雪,有几天我们甚至不得不在厚雪中推车几小时、几公里。由于冰雪状况的变化,每日行程从25公里到60公里不等。

我们度过最寒冷的夜晚也是在北段的雪路上,雪太深了,不能骑车,又连续几小时找不到明显的车辙。别无选择,我们只好拖拽着自行车,走在脚踝高的积雪中。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进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气温降到了零下35摄氏度,而推着满载的、沉甸甸的自行车前进又需要耗费大量体力,脸上和衣服上很快就凝起了一层雪花。终于,在临近傍晚时,我们惊喜地发现了一条沿着东湖岸向南行驶的车辙。令人沮丧的20公里步行之后,我们这才真正享受了半小时骑行的愉悦,然后就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安营扎寨了。

在冰雪覆盖的湖面上扎营。

太阳一消失在地平线外,温度骤然下跌,低温之下,材料的性能也全然改变。自行车的PVC塑料驮篮变得像石头一样硬,原本再寻常不过的行为——比如装卸行李,花费的时间都比之前长得多。用来固定帐篷杆的橡皮筋也弹力不再,因此支帐篷更困难了,比预计的更耗时。帐篷支好了,我们中的一人不得不拿起冰斧、敲一些淡水冰块下来,融化后作为日常饮用水。贝加尔湖是最清洁的甜水湖之一,湖水可以直接饮用,而且品质极佳。

几天之后,我们终于因雪路上的艰难历程得到了报偿:乌斯季-巴古岑以南的路段都是梦寐以求的冰况。路上不再有雪了,一片黑冰的巨原在远处与天相接。装满防滑钉的自行车轮胎正适合这种路况,摩擦力刚刚好。我们花了点时间才敢相信冰面是安全的,尤其是往远处看的时候,清透的冰就像是静止的湖水,小小的波浪清晰可见,仿佛有风吹过一片安静的湖面。

然而其实冰面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了。轮下时而是富含空气的小块流冰群,时而是澄澈的大片冰块。白色的裂缝劈过结实的冰面,我们看见了冰里令人着迷的气泡形状。午时明亮的日光下,湖面如镜。

此刻终于得以享受无尽的自由——可以朝任意方向流利骑行。我们没打算打破什么速度纪录,而且始终牢记,在低温中呼吸太急促对身体有害。在冰上加速时,厚仅一米的冰层把我们与湖底深邃的黑暗分离。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泊,深度可达1600米,而此时我们就要穿过湖水最深的部分了!听起来虽然骇人,但一米厚的冰层足以恩赐骑行的自由,也保障我们不会跌落黑暗的深渊。骑行之路不时因大片冰裂而中断,冰层可以累积高达一米。当冰块移动、压迫时,奇妙的自然之力就显现出来。不过这些冰裂从来不是真正的阻碍,我们总能在堆积的冰层间找到缝隙,推车而过。

冰层闪烁着蓝水晶的光芒,奥利洪岛的森林就在不远处。

我们朝着奥利洪岛骑去,沿着小岛孤独的东岸骑行,又向南边的利斯特维扬卡前进。奥利洪岛东岸尤其令人难以忘怀。我们在这僻远的河岸上彻底放松下来,享受美景,欣赏平坦的、黑貂绒般的冰面。这里是骑行的完美环境。几英里内不见人迹,却发现了许多狼的脚印,夜间也听见动物的嗥叫声。你总是会记住这样的时刻,从而忘掉一路上的痛苦和忍耐。你会渴求更多……

最后几周与积雪和逆风抗争着,感觉贝加尔湖不肯让我们完成旅途。然而,在27天骑行、冰上跨越1075公里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库尔图克。

尽管身体疲惫,我们仍充分享受了贝加尔湖的美景和西伯利亚冬日的艰苦环境,还遇见了友善又乐于助人的当地居民,他们让这次冒险成了一段特别而又美好的回忆。

湖面上的冰裂与自行车留下的车辙。

关于作者

Waltraud Schulze是一位生物学家,热爱探索极端环境下的植物及其适应环境的变化。自从童年时代起,Waltraud就积极参与户外运动,尤其是登山、徒步和骑行(包括山地骑行和长途骑行)。即使是在她成为德国霍恩海姆大学植物系统生物学教授之后,这份兴趣始终未减,工作之余,她总会为自己留出充足时间,探索偏远环境。近年来,她与Andy Hessberg一起完成了多个自费探险活动,包括在中亚、喜马拉雅山脉、西伯利亚和俄罗斯远东等地区骑行、徒步。个人网站:mountainbike-expedition-team.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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