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毕业季，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今年毕业季，注定会有一些遗憾。

我的学生凌小七说，这两天她把眼睛都哭肿了。同是毕业班的好友坐上离校的第一班大巴车，抵达上海虹桥火车站时，也给她发消息说：“在车站，我纸巾都给哭没了，好尴尬。”清晨，专车大巴从学生社区驶离，看到窗外的辅导员和老师挥手说“再见”的那一瞬间，很多人都泪目了。

领到学士服拍毕业照的那天，凌小七把能抓来合影的同学挨个拍了遍，仍觉得遗憾。早在去年，她就设想好毕业季要“大干一场”的，终是因为疫情，错过了一些人，还有诸多美好的构想无法去实现，听说毕业典礼也不得不改在线上举行。她说自己眼窝子浅，已经哭过好几回——以至于给她做摄影助理的小学妹也写信予她留念说，“今晚你哭得妆都花了的样子，总让我念念不忘……”

作为过来人，我宽慰她：你是害怕毕业了，天各一方、南北睽违，有些人再也见不着了吗？还是说，因为疫情，徒生无常与阻碍，让你感到沮丧和无奈？那些没能好好作的道别，会不会反倒能促成重逢的念想和理由，往后一定还有江湖再见的机会嘛。

我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有一阵流行过写同学录，分别的时候为彼此写下祝福，留下联络方式；我自己大学毕业时，也曾依依不舍地把班长送上了回乡的火车。说起来，还是古人更旷达，要能学习李白该有多好——“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真正的情谊，不会轻易地被时间和空间阻隔。无论你道别与否，该遗憾的总会遗憾，会珍重的定会珍重。

凌小七回答我：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其实依靠现在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不会有“再也不得相见”的说法。可比起人与人的分别，我难过的，恰恰是这段在大学期间形成的常态化关系终会瓦解，以后再见面也只是匆匆，再不会有朝夕相处的闲适，再不会像习惯空气一样习惯对方的存在。我所遗憾的是，自己终于要开始和学生时代，以及组成学生时代的重要元素一一道别了。

所以，毕业季的泪水更像是，因为感受到了成长的痛楚，最为自然的情感流露和最为直接的情绪表达。还有，疫情已经深刻影响了每个人的生活，那种想要在不确定性中抓住确凿的欢乐，是如此难能可贵，又是如此不可理喻地稍纵即逝。

就连泰勒·斯威夫特也在纽约大学2022届毕业典礼的演讲中说道：“我真的不能抱怨没有正常大学经历的你，因为你是在全球疫情期间上的大学，被隔离在宿舍里，或不得不通过Zoom线上上课。在正常的情况下，每位大学生都焦虑他们的学业成绩，但这段特殊时期，你们还必须通过无数次核酸检测。我知道，你也渴望体验正常的大学生活。可很多时候你难以获得你所选择的，这就是生活，你得到的仅仅是你所能够得到的。你应该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所做到的一切感到自豪……”

人生就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大学毕业，确实意味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纯真时代的终结，但也标志了一段全新旅程的开始。“失去并不仅仅意味着失去。很多时候，当我们失去一些东西时，也会收获到另一些。”这大概就是我们时常说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典型的辩证法的心理暗示。泰勒·斯威夫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坏消息是，你们现在要靠自己了。好消息是，你们现在终于可以靠自己了。”

这个特殊的毕业季，也是给凌小七们最后的“大学一课”。2022年，22岁的凌小七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趁条件和机会允许时，去见想见的人，去做想做的事，不要后悔——既然你能抓住的总是有限。至于那些悬而未决的事，管他呢，都会尘埃落定的。

又是一年毕业季，让我给你递上足够的纸巾，想哭就哭个痛快吧！人生就是这样，世事无常最是恒常。那场缺失的告别仪式，就当作是一种强调了的“结构性空白”，时时提醒我们曾彼此拥有的美好回忆，给予稳步迈向未来的勇气和信心。时间带走的只有情绪，带不走记忆，而感觉时时常新。当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我们相约老地方，一起哼唱一曲《如约而至》吧：“或许爱能穿越时间抵达永远。”

有时候，单想想某些画面，我们就会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毕业快乐！祝大家前程似锦，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