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曹雷等醇厚之声演绎明代文人交游,上博推吴门书札诵读

澎湃新闻记者 朱洁树
2017-09-22 18:45
来源:澎湃新闻
上海博物馆特别策划了“遗我双鲤鱼”书札诵读项目,邀请十位诵读者,诵读展览中的十二通精彩书札。 编辑 陆林汉(03:12)
上海博物馆的“遗我双鲤鱼”书札诵读项目,邀请知名配音艺术家曹雷,朗诵家过传忠,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徐惟杰、刘江贤、王兆阳、刘砚,上海博物馆书画部的研究员李维琨、刘一闻、孙丹妍等十位嘉宾,以声音形式重现吴门文人的交游状况,生动展示明代江南的雅致生活。

2017年8月3日至10月22日,上海博物馆举办“遗我双鲤鱼——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展览遴选出馆藏明代吴门著名书画家手札精品49通,其内容上至朝政民生,下至家事儿女,或文章酬唱,或艺苑交游,几乎无所不包。

现在,若想体验这些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珍品,除亲临现场一睹真迹外,又多了一种方式——聆听。为配合此次特展,上海博物馆特别策划了“遗我双鲤鱼”书札诵读项目,邀请知名配音艺术家曹雷,朗诵家过传忠,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徐惟杰、刘江贤、王兆阳、刘砚,上海博物馆书画部的研究员李维琨、刘一闻、孙丹妍等十位嘉宾,诵读此次展览中的十二通精彩书札,以声音形式重现吴门文人的交游状况,生动展示明代江南的雅致生活。

“遗我双鲤鱼”诵读项目从展出的49通手札中精选了其中12通最具代表性的手札作为诵读材料,每位嘉宾会挑选其中一两通进行诵读,原文、白话文各一遍,两者各有不同风味。原文,更原汁原味,语言也带有写信人的个人风格。白话文,或者说现代文,更便于当代的观众理解,有助于拉近作品和受众之间的距离。

在本次诵读项目中,知名配音艺术家曹雷老师选择了这封《沈周致祝允明札》,以她醇厚温润的声音演绎了年过五十的沈周与后辈交往时诙谐潇洒、幽默通脱的名士风度。

沈周致祝允明札

【原文】捧誦高作,妙句驚人,可謂壓倒元白矣。健羨健羨。敬謝敬謝。但纏頭之贈恐是虛語,所見者星銀之犒耳。呵呵。草草附復,余容面悉。契生沈周再拜。希哲契兄先生。七月五日具。
【白话文】捧读了您的大作,妙句令人惊叹,简直可以称得上超过了唐代的大诗人元稹和白居易啊,真是太羡慕了。谢谢您了,但是丰厚的酬劳恐怕是空话,见到的只有零星的犒劳而已,呵呵。草草回复,其余的等见面再说。沈周再拜,致书希哲先生。七月五日。

沈周和祝允明相差三十余岁。前者是明四家中的“老大哥”,这日他看到小辈祝允明的新作,甚为欢喜,于是提笔写下一封信札,称其“妙句惊人”,可以超过唐代的白居易和元稹。不过盛赞之余,提到酬劳却是不甚爽快,“缠头之赠恐是虚语”,他自己也只能报以“呵呵”一笑。

邵弥致某人札

过传忠老师诵读的《邵弥致某人札》,是“画中九友”之一的邵弥为了邀约友人当天晚上一起在月色下品读诗作而书。过传忠儒雅而富有韵味的声音生动演绎了书画家的高昂兴致和别样情趣。

蔡羽致王守王宠札

在诵读中,嘉宾们用自己的方式赋予这批手札以个人化的诠释和演绎。与此同时,诵读手札也使嘉宾产生了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触动和感怀。主持人刘江贤诵读了《蔡羽致王守王宠札》,他感慨道:

不写信已经很久了。读信,尤其是读古人的信,真不好“信口开河”。古人给书信赋予一个形象的名字——“札”:写好以后是要装在一个小木桶里送出去的。从信的内容到投递方式都极其庄严,形式感、仪式感具足。即便是写给家人、写给亲友,“炮制虽烦比不可省人工”。抚古追今,邮票似乎都用来收集在集邮册里了吧,从信到明信片到短消息到微信,甚至连发微信都可以语音啦,信所具备的雅致感或许是被其他方式替代,但是信本身的思想聚焦、价值凝结、情感迸发、魅力回荡,亦或是其向人本内心挖掘的魔力渐渐飘逝确是现实。那淡淡的墨香、那见字如人的憧憬、那展卷翻阅的美感,也恍如隔世;怀着这份敬仰于是开始重温——读札。

文徵明致明甫札

主持人徐惟杰诵读的是《文徵明致明甫札》,文徵明在信中絮絮向妹夫道着家常,怀念远人、借画、题扇,抱怨身老妻病……那种姿态,是现代人暌违已久的舒展与缓慢。徐惟杰感到:

在这个网络词日新、表情包横飞的时代,读五百多年前的书信,让人不胜唏嘘。文徵明,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人称“四绝”全才,但在给自己的妹夫写的信中,却也是如此谦逊、周全,用字行文也毫不马虎、怠慢,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清新雅致之气。以这样的书信作镜子,才能看见我们今天的粗糙。

目前,“遗我双鲤鱼”书札诵读项目已经全部录制完毕,并在上海博物馆微信公众号发布。读者可以在线聆听十位嘉宾诵读的十二封吴门文人书札,领略那份江南特有的儒雅蕴藉。

【对话】吴门信札诵读的前世今生

澎湃新闻:书信在明代是一种常见的交流形式。当时的人们是否也曾诵读这些信札呢?

孙丹妍:苏州古代城市规模不如现在大,吴门文人住的都不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写一封小信、一张小纸条,遣家人或童子家仆带去,基本上当天或隔天就能送到对方手里。所以他们的信都是很简短、很随意的。有时候,可能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们也会写一封信,比如:我今天下午请你来吃个饭喝个茶,晚上请你来赏个花作个诗。早上我写下这一封信,遣仆人或童子送过去,下午或晚上,你就可以过来了。所以这个信就像我们现在的微信一样,是当时很常见的交流形式。至于会不会读出来?这个不好说。文人可能觉得信也不是很长,很简短,展开来看一眼就知道了。或者他们正在忙,让送信来的童子读一下,简要地知道什么意思,也有可能。

澎湃新闻:原文阅读能够原汁原味展现书信内容,在诵读(和欣赏)过程中,有哪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孙丹妍:首先是句读的问题。虽然这些信札是用当时比较白的语言写的,但对我们现代人来说还是比较难懂的。所以有一些句读,它的停顿、断法,有一些特别的字、词的意思,还需要特别注意,这样有助于我们去理解它的意思。更进一步的话,要对写信、收信人的生平有一些了解。帮助我们理解他们信里面所说的事情。然后,对他们身处的时代,周围发生的事情,周围的朋友及写信时经历的事情也要有一些了解。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把信的来龙去脉和信中讲的事情搞清楚,有助于理解他们想法。

(孙丹妍系上海博物馆书画部副研究员,负责“遗我双鲤鱼——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

    校对: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