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闻|江西七旬候鸟医生:为每一只病鸟写病历,救治超5万只

澎湃新闻记者 张蓓 发自 江西都昌
2017-03-30 08:15
来源:澎湃新闻

候鸟医院全景,左侧为室外康复天棚及水池。 澎湃新闻记者 张蓓 图

“人如昨,意如昨,只有雁语和鸭歌,思友人奈何。”

这是72岁的李春如为一只名为“小白”的白鹤(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写下的诗句。2015年,李春如收治了这只中毒的亚成体白鹤,住院53天后,到了要放飞的日子,它在医院旁的湿地里徘徊数日,不愿离去。

“以前有很多人说我是个傻子。”李春如认真说。他的右脸上至今有一道被“偷鸟贼”刺伤留下的疤痕。

李春如是江西九江市都昌县多宝乡远近闻名的“候鸟医生”。

1982年起至今,他每天出现在江西鄱阳湖都昌湖区马影湖边,沿着7.31公里湖岸线巡视,观察候鸟迁徙、觅食状态、排查“天网”(捕鸟网),制止非法猎捕。

2012年,李春如自掏腰包、奔走筹资创立了一所民间候鸟医院——中国鄱阳湖候鸟救治医院,他为每一只入院的伤病候鸟手写“病历”,甚至对于救治无效的候鸟,他要亲手写下其死亡报告单。

谈起这些年救治的14749只冬候鸟、36000余只夏候鸟,李春如很是自豪,“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了”。

“都昌湖区是鄱阳湖区候鸟分布最重要、最密集、最核心的区域”,都昌县候鸟保护管理局局长李跃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都昌县拥有鄱阳湖三分之一的水域面积,湖岸线长达185公里,每年在都昌湖区越冬的候鸟高峰期数量可达20多万,而整个鄱阳湖区候鸟总数约为60到70万只。

然而,护鸟之初,连妻子、孩子都不理解李春如对候鸟“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人都没饭吃,怎么还管鸟”。李春如对此并不在意,他说,自己认定了一件事绝不回头。

李春如来到候鸟医院。

“把护鸟当作一生事业”

“那几栋白色房子,看到没?”都昌县城开往多宝乡的班车驶上一段大堤,售票员陈玉梅笃定地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他家。”

陈玉梅并不认识李春如,却熟知他家的位置,知道“他是保护候鸟的”,至于更多,陈玉梅摆摆手称不清楚,“我们平时都不会去看候鸟”。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其他人身上,在多宝乡,客来香宾馆的老板娘、在小卖铺聊天的村民等大多听闻李春如的名声,却不了解他做的事情。

李春如的家在多宝乡洞子李村,村子坐落在鄱阳湖都昌湖区的马影湖畔,这是每年越冬候鸟到达都昌湖区的第一站,也是候鸟北归时的集结地。

李春如和妻子住的三层小楼是近20年前建的,屋内陈设简单,没什么现代家具,厨房里有烧柴火的土灶,院子里散养着一只鸡。

太阳好的时候,李春如会把塑料袋装着的玉米粒拿到院子里晒,自己就搬把椅子坐在一旁,时不时用手翻弄,他说,玉米要用来喂候鸟医院的“伤患”,晒一晒好些。

72岁的李春如长着张圆脸,肤色偏黑又透出红润,笑起来眼睛眯着,看着很有亲和力。

带着玉米,或是几条鱼,拎着水壶,李春如出了家门,沿着青草地里被踩踏而成的泥巴路走不到200米,一眼就能看见那座白色外墙的平房——候鸟医院。

2011年,李春如买下了洞子李村已被废弃的村委会,在原址修缮、盖起了一层60平方米不到的平房,用作建设候鸟医院,添置医疗器械等总计花了约13万元,其中部分来自政府、企业的资助。

2013年,“中国鄱阳湖候鸟救治医院”正式揭牌,李春如同时兼任院长、医生、护工、饲养员和清洁工。给候鸟做手术、打针、喂药、准备食物和水、打扫卫生以及采购药品、食物,他都一力承担。

李春如认为,候鸟医院成立说明自己此前的付出得到了认可。儿子李华艳则感觉到,外界的认可让父亲越发有动力,“他是把护鸟当成一生的事业。”

李春如为每只入院治疗的候鸟建立档案,手写病历、医嘱、放飞及出院小结,详细记录入院候鸟的种类名称、鸟龄、外形外貌、送鸟单位(人)、检查体征,以及治疗方法、用药品类、药量,并记下候鸟出院时的体征,最后在都昌县候鸟保护管理局相关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将其放飞。

对于救治无效的候鸟,他亲手填好住院候鸟死亡报告单。

李春如为候鸟手写病历。

李春如介绍道,根据现有的救治记录,他已救治冬候鸟14749只、夏候鸟约36000余只。受伤鸟类部分是被农民、渔民等个人发现后送来,也有部分来自各地林业部门。

不知从何时开始,除都昌本地外,还有人从星子县、余干县等邻县送鸟前来就医,甚至有人专门将伤病候鸟从安徽、湖北送到此地。

“今生心甘做鸟痴”

李春如和鸟的缘分开始于1982年。

1982年的一个强对流天里,风雨雷电轰鸣之后,李春如家周边山林里的鸟巢纷纷被吹翻,数百只幼鸟摔落树下,死伤惨重。途经的李春如看见后于心不忍,和儿子一起捡回了300多只幼鸟。

他们把捡回的幼鸟往院子地上一一排开,李春如决定为其治疗。“大多是摔伤,要消炎或者包扎固定”,李春如用医人的方法救活了绝大部分幼鸟,“这是第一次,让人很有信心”。

李家所在的洞子李村靠近鄱阳湖都昌湖区的马影湖,李春如每天绕着7公里多的湖岸线徒步往返两次,早晚各一次,观察候鸟迁徙、觅食的情况,巡视有无盗猎、投毒等不法分子,摸排“天网”(捕鸟网)。

起初,李春如巡湖时大多只其孤身一人。碰上前来偷鸟、盗猎的不法分子,李春如总会上前劝阻,也曾因此吃过亏,他的右脸和大腿都曾被刺伤,留有疤痕。

右脸被扎伤的那次是在几年前,把李春如送去医院的,是多宝乡马家堰回民村的马祖桃、樟树许村的村民许小华。

现如今,两人都受李春如影响,成为一线的护鸟志愿者,并成立了多宝乡大雁保护协会,两人分别担任会长、副会长。

在二人看来,虽然一起巡湖、护鸟,李春如和自己有些不一样,“他爱文学,爱写诗,写的都是跟候鸟有关的诗词,也常鼓励我们写,但我们哪里写得出哦”。

马、许二人所说的诗词,是李春如坚持数十年的日常创作。每日巡湖的见闻、所思所想都会被写进李春如的巡查日记,除去刚起步的几年没有坚持记录,李春如表示,自己坚持写巡查日记已有数十年,日记本摞在一起得有近一米高。

李春如常把“我是学文的”挂在嘴边,聊天聊到兴头上会朗诵自己写的诗词,在旁人夸奖他时,他总提出“我是中华诗词协会成员”,也会在谈起自己小学考初中因作文写得好被破格录取而笑得像个孩子。

李春如热爱古诗词,他在巡湖小结中总爱化用古诗,或是重新填词。

“湖依旧,水依旧,白天热浪仍悠悠”,这是高温的日子,“珍珠帘外鸟影珊,歌动鄱阳意不闲”,这是薄雾笼罩的日子,“鸟影堤上风细细,群鸟望天际,草色湖光映照里,鹅琴鹤鸣全全意”,这是微风拂面的惬意日子。

儿子李华艳认为,父亲能坚持护鸟数十年,与从诗词中得到的乐趣有莫大关系,“他热爱诗词,护鸟过程里,他可以一直创作,充满热情,一点不觉得苦”。

“现在我把候鸟当老朋友,把护鸟当寄托”,李春如表示,自己能在保护候鸟中得到享受、有成就感,他也暗自觉得护鸟为他的家族积下功德,“我身体健康,精神好,家族有近百多口人,现在有8个孙女,6个孙儿”。

“三十五年长相处,为伊消得人憔悴,今生心甘做鸟痴”。李春如在2016年11月26日的巡护日记里写道。

李春如自制的手术台。

“鸟最通人性,会有感情”

“人如昨,意如昨,只有雁语和鸭歌,思友人奈何”。

这是李春如对“小白”的思念。年过古稀的李春如时常想念他的候鸟兄弟,他说,“我一生是个强硬的人,唯独为候鸟流过很多泪”。

如今,他回想起和“小白”分别的场景仍觉感伤,“鸟是最通人性的,会有感情,当时我就哭了”。

“小白”是李春如在2015年收治的一只亚成体白鹤,住院53天后,到了要放飞的日子,它在医院旁的湿地里徘徊数日,不愿离去。

2015年11月21日,彭泽县一农民在田地里发现一只黄毛大鸟并通知当地林业部门。当天下午四时许,这只后来被李春如称作“小白”的大鸟卧在纸箱里被彭泽县林业局工作人员送到候鸟医院。经鉴别,它属于白鹤幼鸟,当时不到6个月大,身高122厘米、体重仅5市斤,送医时已不能站立、羽毛不整齐、精神极差,“生命垂危”。

李春如诊断,它因酸中毒,出现中毒性腹泻,导致严重脱水,并且右翅膀下关节呈脱臼或不完全骨折。

虽经过救治后,当晚9时许,“小白”突然倒地不起,两眼上翻,双脚抽动。李春如将人用药物洛贝林的十分之一注水稀释后,用于抢救,这一大胆的举动挽回了“小白”的生命。

等“小白”心跳渐趋和缓,凌晨1点半,李春如再次为其注射,并给它补给了玉米汁,折腾到凌晨4点40分左右,“小白”才能重新站起。

惊险抢救过后的近两个月里,“小白”一直住在候鸟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考虑到其身体虚弱、自主进食困难,李春如特意从餐馆买来鲜榨玉米汁,用除去针头的注射器喂进白鹤口中。“小白”入院后的第21天,李春如对其右翅进行复位包扎。

身体逐渐恢复的同时,“小白”和李春如的感情也越发深厚。“它很黏人的,我去哪它都会跟着”,陷进回忆的李春如有些激动,边讲述边比划。

他耸起肩两手作翅膀状拢在腰后两侧,双脚模仿着鸟类的踱步,“小白不太会走,就这样蹦蹦跳跳的,我走一段他跳一段,要么他会往前飞一段再停下来等我,但他伤还没好只能低低的飞”。

“小白”的伤痊愈了,甚至出现了家化先兆,出院的日子也近了,李春如坦言,自己当时很舍不得,但他也知道,白鹤作为世界极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全球仅剩3000余只。

2016年1月13日是原定放飞的日子,李春如带着“小白”来到马影湖湿地,然而过程并不顺利,“小白”盘旋了数天仍不愿离去,李春如和其他志愿者们无奈之下采取驱赶措施,“小白”最终成功北归。

目睹了放飞过程的许小华很是感慨,“我相信鸟是真的通人性了”。

放飞前,李春如在“小白”身上系上了一根红丝线,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再相见。

令人惊喜的是,2016年的11月中下旬,“小白”出现了。相隔不到一米,激动的李春如伸出手想要摸摸它,也许是很久没见,“小白”有些怕生,一点点往后退,“我慢慢靠近,摸到了它的翅膀”。

李春如对它说,跟我一起回家吧,“小白”像是听懂了,“这时候另一只白鹤飞过来叫了几声”,李春如说着笑得眼睛一眯,“我高兴啊,那应该是它找了配偶,最后它没跟我走,但飞回来在我头上转了几圈”。

从“穷医生”到“鸟医生”

每年的11月到来年2月,是越冬候鸟到达都昌湖区的高峰时期,入院候鸟数量也达高峰。

“同时入院的候鸟超过十只我一个人就忙不过来”,李春如站在候鸟医院的手术室内,拍着自己用木头做的手术台说到,“比方说做手术要有人帮忙按着鸟的翅膀、爪子和头,都要请人帮忙”。

入院候鸟数量的增多,也意味着所需的花销更多。

据李春如介绍,35年来自己花在护鸟上的钱已近百万元,“一年药品食品大概需要12000元左右,最大头的是人工费,按现在小工的市场价计算,一天一人就要150元”。

事实上,李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在成为候鸟医生之前,李春如曾在都昌县人民医院、多宝乡医院当了近20年“穷”医生。

李春如早年丧父,母亲独自将他和两个姐姐拉扯长大,辛苦供其念了小学、初中。“成绩好,会读书”的李春如于1961年考上了中专,在当时的九江卫校学了3年内科,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都昌县人民医院当医生。

在县医院工作的近三年里,李春如有几个孩子先后出生,家庭开支变大,他觉得在县城压力太大,花钱多,于是举家搬至多宝乡,在乡医院做起了医生。

1980年,小儿子李华艳出生,李春如的医生生涯也就此中断。

恰逢计划生育政策最严年代,总共生育了7个子女的李春如,带着妻儿“躲”回农村。

为了生计,李春如开始琢磨经商,做得最成功的是倒卖化肥。李春如称,在当时计划经济下,自己通过私人关系以出厂价买来化肥,再以低于定价1到2元的价格卖给农民,“赚了一些钱”。

李春如陷进回忆,语速明显变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又略带得意,“做了不到两年吧,赚了一二十万,那时候是很多的,再就不做了”。

原因在于,他还是过不去自己的“良心关”。在李春如看来无商不奸,自己赚的都是不义之财。短暂经商赚来的钱并没有根本改善李家的生活。

对于父亲从什么时候开始护鸟,李华艳表示,因年幼印象并不深,但母亲和两个哥哥对父亲的“抱怨”让他记忆深刻。

“人都没饭吃,怎么还管鸟”,李华艳复述了当时家人对父亲护鸟的不理解。那时,李春如不到50岁,是一家之主,肩负赚钱养家的责任,“但我爸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他认为自己是文人,文人不都是穷嘛,他也不适合经商,觉得商人以最大化利益为目的”。

李华艳说,父亲性格直爽、单纯,身上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李春如则说得更为直白,“我觉得我护鸟,是真心喜欢,也是在还清之前的罪孽,就是赚了那些不义之财”。

不仅是家人,来自其他村民的质疑也是常有的。李春如回忆,别人都说我是傻子,钱花哪不好,要投到护鸟里。类似的话连儿子李华艳都听过很多,“有的时候鸟会吃村民的鱼或稻子,造成损失,村民会用网捕鸟或毒鸟,但我爸就会阻拦,这妨碍别人了,常会被说多管闲事”。

这些“闲话”都被李春如一一过滤,他认为自己做的是好事儿,就把“认定事情绝不回头”演绎到极致。

“要为了赚钱,谁干护鸟啊”

一本本用长尾夹固定成册的救治记录,被李春如妥帖收藏在家中卧室的书架上。

谈起自己救治的5万多只候鸟时,李春如是自豪的,“这是很大的数字了”。

但35年的护鸟经历让他意识到个人的力量与付出终究有限,护鸟事业的现状、护鸟人的现状仍然艰难,“我是喜欢才做护鸟这个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没有钱很难搞救护”。

依据多年的护鸟经验,李春如呼吁在全国设立候鸟救护基金,可以由国家财政拨款,也可以由爱鸟人士捐献,“我是喜欢才做这个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没有钱很难搞救护,希望能让全国的候鸟有病可医”。

多年宣讲护鸟知识,李春如影响了一批人。2014年,多宝乡马影湖大雁保护协会成立,包括顾问李春如在内,成员一共27人,马祖桃担任会长,许小华担任副会长。用许小华的话来说,“我们都是李老带出来的”。

大雁保护协会的日常工作从巡湖开始,包括李春如在内的成员分组,把马影湖7.31公里的湖岸线划分成6个责任区,每段每天由责任区负责人带头巡湖,并及时将发现的情况通报汇总。

事实上,都昌候鸟保护压力大、担子重,也面临着人手不足、基础设备不够、工作经费捉襟见肘等现实难题。

像李春如、大雁保护协会成员一样的志愿者,往往承担着大量最基础且重要的巡护工作。

“都昌湖区是鄱阳湖区候鸟分布最重要、最密集、最核心的区域”,都昌县候鸟保护管理局局长李跃告诉澎湃新闻,都昌县拥有鄱阳湖三分之一的水域面积,湖岸线长达185公里,每年在都昌湖区越冬的候鸟高峰期数量可达20多万,而整个鄱阳湖区候鸟总数约为60到70万。

“整个管理局,局机关加上3个保护站聘的工作人员,一共20多个人”,候鸟迁徙高峰时期即使所有人同时奔赴一线,仍然人手紧张。

不仅如此,李跃坦言,目前候鸟保护的基础设备,尤其是信息技术落后,现在的巡护工作靠的还是原始办法——双腿。为了保障湖区候鸟的安全,只能靠一线工作人员、志愿者加强巡护力度,增加巡护频次、扩大范围、不留盲区。

巡护工作辛苦且有危险,李跃希望能更多为一线志愿者谋福利。然而,全局一年财政拨款的工作经费总共才30余万元,还要扣除3个保护站数名外聘人员的工资,剩下的经费“捉襟见肘”。

据李跃介绍,自2008年,李春如受聘于都昌县候鸟保护管理局成为农民护鸟员后,每月工资900元,另外,在2014、2017年,局里分别给他发放了16000元补贴,共两次,用于候鸟医院的运营。

此外,李春如称,自己还收到鄱阳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共4万余元的资助,但他35年来花在护鸟上的钱已近百万元。志愿者许小华、马祖桃二人也表示两人并无薪酬,只有每年700元电话费补贴。

对此,李春如很是感慨,“管理局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志愿者的护鸟行动均为义务,自发自愿,“要为了赚钱谋利,谁会干护鸟啊”。

建成5年多,李春如的候鸟医院已显破旧。屋子内外墙面粉刷的白色涂料已有破损脱落,露出内里红砖,墙面发霉变色呈现大面积青色、灰黑色。“中国鄱阳湖候鸟救治医院”的牌匾破损严重,屋顶上的瓦片同样失修。

李春如计划着把屋顶翻修,再挖开医院院子对面的水塘,把水引流,扩建露天的康复天棚和康复水池,“伤病鸟多的时候,就不会因为池子小挤不下”。

此外,他认为最急需的救护车已有着落,公益组织“让候鸟飞”的志愿者为其筹到一辆二手皮卡,正在办理相关手续。“如果早有一部车,随便什么车,能早到一会儿,可能早几分钟,我就能多救一只鸟”,李春如语气急切,嗓音沙哑。

今年开春,参加完两场候鸟讲座后,李春如的嗓子坏了,一说话喉咙里会传出剧烈的撕扯声,他被检出声带息肉,需要手术。

李春如说,自己把手术定在4月中旬,他在等着马影湖边的越冬候鸟全部北归。

    校对:徐亦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