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孟加拉虎

编译 Deanna

巴迪亚国家公园（Bardia National Park）地处偏远的尼泊尔西部，但孟加拉虎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亮点，公园内还有多种珍稀物种，包括懒熊、恒河豚、孟加拉鸨，都值得一一探访。

我们站在观虎塔上，俯瞰恐怖岛（Terrible Island）。这座木塔大约15米高，已经稍有倾颓，正在风中轻轻摇晃。然而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河对岸，压根顾不上担心了。

巴迪亚国家公园地处偏远的尼泊尔西部，而观虎塔是公园中的最佳观虎点之一，视野开阔，可以将其下平坦的草原和格鲁瓦河（Geruwa River）尽收眼底。北边的恐怖岛上居住着几只老虎，不过由于草木太高、植被太盛，向导Santa认为那里很可怕。我们知道老虎就在身边：一位护林员今早见到了老虎的脚印，它们曾朝岛的方向走去。等我们抵达观虎塔时，闻到了一股强烈而辛辣的尿味。“有只老虎在圈定地盘呢，”Santa说。

我看了又看，静静等待，眼睛酸痛。然后打破安静的声音出现了：一声急迫的鹿鸣，意在警戒。“Bahg！”Santa低声道。“老虎！”我们跟着他，沿着小路迅速走向恐怖岛；可惜不巧的是，这次老虎躲开了。等我们抵达虎们惯常渡河的林间空地时，一切都已恢复平静：显然，老虎已经到别的地方去享用晚餐了。

近年来，看得见老虎的几率已经显著增加。巴迪亚于1969年首次被列入保护狩猎森林区，1988年起，这里成为国家公园；然而在1996年到2006年间，由于尼泊尔毛主义者的武装起义活动，巴迪亚遭受了浩劫：偷猎活动频繁发生，老虎的数量从原本的80头左右暴跌。直到2008年，尼泊尔历史性的大选带来了和平，让人们重新集中力量投入虎类保护。随着越来越多的巡逻队和军方人士开始关注保护巴迪亚，老虎的数量终于翻了番：2011年的调查中发现了37头老虎，研究人员相信，如今的实际数目一定更多。

巴迪亚国家公园占地968平方公里，是一片美丽而宁静的荒野，富有河流、阔叶娑罗树林（一种类似柚木的细而挺拔的树木）和名为“phanta”的开阔草原。除了50余种哺乳动物之外，这里还吸引了约400种鸟类。我们在公园外的Thakurdwara村中居住两日，下榻于森林庇护酒店（Forest Hideaway Hotel。酒店有13间简单的茅草顶木屋，分布在美丽精巧的花园之间，向导们十分友善，对野生动物们充满热情。

观兽徒步是看老虎的最佳机会。第一天，我们步行穿过草原，路过几群在阳光中进食的梅花鹿。长尾叶猴在树林间跳跃，摇晃着树枝，想要把我们吓跑。鹿群与猴群常常同时出现，当老虎四处觅食时，它们可以协作避难。猴群站得高、看得远，而鹿们嗅觉极佳。徒步中，我们发现了若干迹象，证明老虎已经先于我们路过此地——沙地上的爪印，混有毛发的粪便，高大的象草旁还有杀戮留下的、干涸的血迹。这一切都让我感到自己异常脆弱，仿佛暴露在虎眼之中。

“这是最好的观虎地点，”我们接近恐怖岛对面的空地时，Santa说道，“每天一大早，它们会渡河前来捕猎，因此我们只要坐在这儿，安静地等一会儿就好。”他像叶猴一般灵巧地攀上树顶，以便看得更远、更清楚。

我们静静等待，而自然秩序如常运行。八只小水獭悄悄从我们身边游过，它们的妈妈正在沙洲上大战鳗鱼。两条泽鳄懒洋洋地趴在对岸，一只白喉翠鸟挥舞着湛蓝色的翅膀，迅疾地飞过静而绿的河面；近处，鹿群进食，猴子们在洗澡。我们大约呆了三小时：等待老虎是巴迪亚的常事，等待让你感觉安宁与沉静，而这样的安宁与沉静中还点染着些许期待。有时你会因等待获得回报。Santa告诉我们，他曾经在上游某处等待过四个小时。正当他与客人打算离开时，一只老虎从河对面的草丛中出现了，身边还跟着四只幼崽，在水边玩耍、爱抚了20分钟时间。

尼泊尔是老虎世界中的灰姑娘。这个国家很小，很不引人注目，虽有不可否认的美，但国家公园的游客比印度少许多。不过，尼泊尔与它更大、也更耀眼的姐妹之邦共有一片弧地景区（Terai Arc Landscape）。这一地区占地超过49,000平方公里，囊括印度北部和尼泊尔南部的11个保护区，包括印度著名的科贝国家公园（Jim Corbett National Park）及尼泊尔的奇特旺国家公园（Chitwan National Park）和巴迪亚国家公园。弧地景区拥有约500头孟加拉虎，世界自然基金会相信，这里是世界上虎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据估计，全世界的孟加拉虎总计不过三千头，分布在印度、尼泊尔、不丹和孟加拉国等地，因此弧地景区的老虎保护对它们的存活而言至关重要。

印度和尼泊尔都加入了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拯救老虎TX2”活动，该活动由电影演员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发起，目标是在下一个虎年——2022年之际使老虎的数量翻番。两国政府正与世界自然基金会一道，首次同期开展弧地景区的老虎数量统计工作，用红外相机识别动物个体，以保证跨越国界的老虎只会被统计一次。我们造访巴迪亚时正巧赶上了统计工作开展的时间。

等候老虎三小时后，我们骑着大象离开，并遇见了两位老虎统计员，他们说，就在我们酒店两公里外，红外相机刚刚捕捉到了一只老虎的影像。不仅如此，一小时前他们还亲眼见到了老虎，看起来好像要袭击他们似的。老虎扑击大象尽管罕见，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这头老虎最终消失在了草丛中。我松了口气，幸好遇到它的不是我们。

骑象可以让你以另一种视角观察弧地景区中的生命。这位64岁高龄的厚皮交通工具蹒跚过泥地，跨入河流，我们担心她简直要摔倒了，但她对自己的脚步很有信心。我们坐在象背上东倒西歪，穿过晨雾，咖喱草被大象踩碎在脚下、散发出浓烈的气味。躺在近旁的鳄鱼对我们毫不理睬，而林中的鹿瞪视过来，却也没匆匆逃开。

驱车观兽之旅可以带你探索巴迪亚更为偏远的角落，但由于引擎声音过大，通常不会见到老虎。不过Santa对此另有经验。三周前，曾有一头好奇的老虎跟着他的吉普车跑了三公里远，每当车子停下就消失在丛林中，而汽车重新发动时又追了回来。下午的驱车观兽一程中，我时时回头看，巴望着那头跟踪狂老虎再来一次。我们驶过宁静的绿林，林中点缀着上百个蚁丘、嬉戏的鹿群、调皮的猴子和警惕的野猪。孔雀从我们身边趾高气扬地走开，在格鲁瓦河陡峭的河岸上，我们看见一头驯化的大象正在深蓝色的河水中沐浴。“我真希望我们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同行的游客Sarita对我说，“先前我并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美、这样宁静……”

就连蟒蛇仿佛都在此处找到了安宁。我们在河边漫步，向导教我们放轻脚步，带我们来到一片开阔的沙面凹地，四周壁上有许多坑洞，像是个养兔场。在那里，两条巨型亚洲岩蟒不引人注目地蜷曲着，其中较大的一条大约50岁了，有3到4米长，身体如人腿一般粗壮。我们看着巨蟒，满怀恐怖与敬畏，直到它们醒来，滑行回到洞穴。

老虎并不是巴迪亚仅有的珍稀动物，我们步入森林时，瞥见了树间一道影子。是头犀牛，它无比安静地站着，如一尊石像。“他好像在打盹，”Santa轻声说。这头年轻的公犀牛大约12岁，直到我们离开，他始终保持不动。独角犀牛曾经一度在本地灭绝，80年代末才从奇特旺国家公园重新引入。2000年，公园中还有67头犀牛，然而等到2008年时，武装起义期间的偷猎使得这里只剩下22头了。今日，犀牛的数量维持在30头左右，但他们仍如老虎一般易受威胁，且极难一见。

回到吉普车中后，无线电台呼唤司机赶快开车回到观虎塔。我们急忙登上高塔，心里并不知道将要看到些什么。河对岸并没有老虎，而是一头母犀牛带着她的幼崽正在安详地吃草，那头幼小的犀牛在金色的高草间还若隐若现，这是天赐般难得一见的景象。尽管与老虎无缘，但此时，夕阳照亮了巴迪亚公园，这些珍稀的动物在我们眼中也同样特别。

巴迪亚公园中还有五类珍稀动物，赶快祈祷能见到它们吧！

亚洲象（Elephas maximus）：

公园内常见驯化了的大象，它们载着护林员、游客和研究人员四处游走，但濒危野象却颇为少见。野生亚洲象体型比它们的非洲亲戚略小，有着近棕色的皮肤和粉色的耳尖；据说公园内有大约80头野象，因此，我们竟能见到数量达35头的象群，可谓非常难得了。

懒熊（Melursus ursinus）：

别被懒熊的名字给骗了——这些多毛的夜行熊科动物无论爬树、游泳还是奔跑，都比人类快上许多。懒熊被归为易濒危动物，它们常年都能找到蚂蚁为食，因此不需要冬眠。带着幼崽的母熊有时可能极富攻击性，它们进食或交配时会发出巨大的声音，这一点也很有名。

恒河豚（Platanista gangetica）：

这些濒危的淡水豚类有时会出现在卡纳利河中，但由于等种种原因，它们的数量一直在减少。恒河豚的牙齿歪斜、鼻子尖尖，几乎没有视力，使用声纳巡游、觅食。与其他海豚或淡水豚类不同的是，它们侧身游泳。

孟加拉鸨（Houbaropsis bengalensis）

鸟类爱好者要是能看见一只孟加拉鸨，肯定要高兴坏了，它们是世界上最稀有的鸨类之一。由于栖息地破坏和偷猎，孟加拉鸨已经严重濒危，目前仅剩1,000只幸存，其中尼泊尔有100只。雄鸨的黑白羽毛非常美丽，它们大约70厘米高，求偶时惯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炫技，急速俯冲、昂首阔步，希望获得雌性的注意。

恒河鳄（Gavialis gangeticus）

这种稀奇的鳄鱼正严重濒危，世界上仅剩2000条左右。雄性恒河鳄有长而细的吻，吻末端有圆形肿块，最长可达3米。它们有时出现在卡纳利河中，好在这些家伙并不食人。在公园总部附近的繁殖中心的培育下，如今，恒河鳄的数量已经在逐步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