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宪公投失败，意大利会在五星党的推动下脱离欧元区吗？
2016 年 12 月 4 日，意大利民众在修改宪法公投中否决了现任总理伦齐的宪法修正案，导致现任总理伦齐宣布辞职，意大利提前大选可能性大增。由于带有民粹主义色彩的意大利“五星党”在目前的民调中拥有较高的民意支持率，并且已经公开表示，如果执政将推动意大利脱离欧元区的公投（简称欧元公投）。如果脱离欧元区公投在意大利通过，或将对欧元区乃至整个欧盟形成剧烈冲击。
通过对意大利政治体制和现状的分析，我们认为修宪公投的失败不会引发意大利的脱离欧元区。主要原因包括：首先，意大利宪法规定全民公投不能改变已经签署的国际条约，脱离欧元区须议会 2/3 多数通过，可能性基本为零；其次，意大利政坛力量分散，五星党上台执政并推动脱离欧元区可能性较低；第三，即便五星党上台执政，最终是否推动脱离欧元区公投尚未可知。
脱离欧元区：宪法不支持，议会难通过
意大利宪法明确禁止通过全民公投来改变或取消其政府签署的国际条约。因此即便五星党能够推动意大利脱离欧元区公投，并获得成功，此公投结果也只具备建议性，并不具备法律约束力。
意大利若想脱离欧元区必须议会批准。国际条约的废止须获得议会上下两院超过 2/3 的多数支持。意大利议会由参议院（上议院）和众议院（下议院）组成，参议院议员 315 人，众议院议员 630 人。意大利参众两院立法权均等，两院形成充分制衡，上院有权否决下院议案。目前五星党在上下两院分别仅有 35 和 91 个席位，仅为参议院席位的 11%和众议院席位的 14% （图 1 和 2）。因此在小党林立的意大利议会，五星党脱离欧元区的极端政策获得大部分议员支持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意大利的比例选举制造成其政治力量较为分散，主要特点包括小党林立、政策持久性差和权力制衡。首先，比例选举制意味着任何获得超过 3%票数的政党都可以按比例在上下两院获得相应数量的席位。因此，这就造成即使得票较少但超过 3%的小规模政党在议院也可获得一定的席位。由于大型政党在选举中几乎无法获得过半数的选票，必须与小规模政党组成联合政府执政。本届意大利议会中就有十几个政党，现总理伦齐领导的执政联盟就包括五个以上的小党。五星党已明确表示不愿联合组阁，而且其极端化的政策也难以获得其他政党支持，从而大大降低上台执政可能性。
即便五星党未来改变不结盟立场，愿意与其他政党组成联合政府执政，比例选举体制也意味着每届政府任期很短，政策持久性很低。比例选举制的一大特点为小规模政党可以在大党之间来回摇摆，大大提高意大利政府的交替频率。据统计，受其比例选举制度所限，意大利在过去 70 年经历 65 位总理，平均一年多换一任总理。脱离欧元区将是一个漫长的政治博弈过程，五星党执政联盟本身恐难以长久坚持，因此最终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
“脱离欧元区”只是五星党的口号
五星党作为一股新兴政治势力得益于“反全球化”主义浪潮在欧洲的蔓延和近十年来意大利经济的倒退。意大利人均 GDP 从 2006 年的约 38000 美元降至 2015 年的 34000 美元的水平，远远低于欧洲其他主要发达国家（图 3）。失业率也从 2005 年的 8%上升至 2015 年的 12%（图 4），成为欧洲主要发达国家中失业率最高的国家。近期的难民危机更助长了意大利国内的民粹主义的情绪。五星党反精英、反欧盟、反难民的口号迎合着这种国民情绪，因此在地方选举中获得一定支持。
五星党的脱离欧元区的主张目前仅仅一种吸引选票的口号，并无完整和成熟的方案。比如，五星党主张欧洲大陆应推出两种货币，一个作为北欧富有国家货币，另一个则作为南欧国家货币。这将意味着欧央行将必须南北分治，欧元区内则形成两种货币政策。从目前看，这样的主张实施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可见，即便五星党上台执政，最终是否推动脱离欧元区尚未可知。
（作者系中国银行伦敦分行政策研究部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