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海上志怪】口吃

        几个月前的一次同事餐叙，涉及话痨问题，一位同事问阴间是否有言语障碍者，即口吃。按照维基百科的解释，口吃是一种言语障碍，表现为言语频繁地与正常流利的人在频率和强度上不同、且非自愿的重复（语音，音节，单词或短语）、停顿、拖长打断。很多人都有程度不同的口吃，笔者小时候不仅有轻度的口吃，小脑似乎也不够发达，具体表现就是身体的平衡、协调能力差。记得小学一二年级时，一个双腿交替的跳跃动作，其他同学都像本能一般，一说就会，我竟然一直学不会。从此，就与校内各种文艺表演彻底绝缘了，也好，清净了许多。

        说这些只是为了声明，笔者对于口吃绝无任何歧视之意，只是为了跟同事赌赛而已。

        《太平广记》卷三二九引《玄怪录》说，唐代一个小吏刘讽出差公干，在一家荒僻的驿馆投宿。半夜时分，院子里忽然来了十多个妙龄女子，深夜开派对。派对开始前，有一位女子举杯祈福说，希望“刘姨夫得太山府乣成判官”，自己的几位女伴能够“嫁地府司文舍人”。就是希望亲友升官，自己嫁个公务员之类。显然，这些女子都是来自阴间。祈福祝祷结束，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古时聚餐喜欢行酒令，违令者罚。一女郎起，传口令，不通即罚。令曰：“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老。”这个酒令比起男士的作诗押韵，难度不大，就是念绕口令。不过某女子似乎有点口吃，令至，但称“鸾老鸾老”。这个绕口令也是有出典的，据说是隋朝大将贺若弼挖苦取笑一位叫“长孙鸾”的老年大臣，因为他头发快掉光了又口吃，所以编出这么个绕口令来笑话他。

        绕口令对口吃或方言口音较重者颇为困难。比如湘方言区的人念“虎符”两字就有点困难，连念三遍后基本就念成“糊糊”。

        在另一个故事中，生人的口吃问题则被阴间治愈了。明末江苏太仓人徐成民，自幼吃斋念佛，坚持不懈。可能是因为诚心感动上苍，还在生时就被阴间看中，指派他担任冥官。徐成民从此白天做书生，晚上“判断冥事”。每到半夜，他在厅堂一坐，房间和身体都急速降温，然后大喊一声“升堂”。然后冥吏带犯人上来，他一边审，旁边有冥吏记录。善恶报应，丝毫不爽。偷窥的人见了，都不寒而栗。

        熟悉徐成民的人说，他其实有轻度的口吃，所以很少与人交谈，除了读书之外，只知道念佛。可是他晚上在阴间兼职时，“音吐高亮，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一点口吃症状都没有了。他一直兼职十多年，从不间断，直至去世，死前告诉朋友，以往是兼职，这次得到阴间的实缺，上任去了。（《现果随录》卷一“徐成民身理阴司刊行冥判”）

        这两个故事没有什么深意，最多只是想说明，我们能想到的问题，那个世界其实都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