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提前5天预报北京雾霾学者：民间可以更大胆一些

        国庆节刚过，2014年的雾霾就按响了门铃。10月8日至11日，京津冀地区出现雾霾天，北京一度将污染预警级别提高到橙色。        

        2014年6月上线的一个名为“矮马预报”的网站提前5天预报了此次“霾伏”的情况，但由于燃烧秸秆的雪上加霜，北京实际的污染情况比矮马预报的严重得多。        

        矮马全国空气质量预报系统（下称矮马预报），由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谢绍东、副教授王雪松和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高级研究科学家胡泳涛3人发起，预报周期超过目前国内部分城市官方预报最高的3日，达到5日，他们自称是来自“民间的力量”。        

        矮马预报的核心是一台叫做“矮马”的小型超级计算机。研究团队以现有公开出版物和学术文献为基础、以现场观测和地方实际监测数据为验证，建立全国空气质量预报系统。        

        10月13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在浏览矮马预报网页时发现，中央气象台预测17日或18日北京雾霾将卷土重来，与官方预测不同的是，矮马预报17日北京AQI（空气质量指数）为95，空气质量级别为良。        

        发起人之一谢绍东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称，对于这样的偏差，公众应该多一些包容，正如矮马logo那只戴着口罩的小矮马一样，“动物难免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公众用平和的心态鼓励它慢慢成长起来”。        

        出于民间的身份，建立在科学性和相关数据的基础上，矮马敢“大胆”预测5天的空气质量。谢绍东称“矮马”愿意做一名先行者，以此给官方一定压力，共同促进空气质量预报机制的建立和完善。        

        一位北京气象协会高级工程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则提醒，应谨慎看待“矮马预报”的预测结果，与官方业务部门投入大量人力所做的预报相比，民间预报权威性有限，毕竟他们不对预报结果的对错负任何责任。        

“小动物比较可爱，难免也有不对的地方”        

        澎湃新闻：发起矮马预测的原因是什么？

        谢绍东：首先想要提供一种参考，推动公众对空气质量的关注。如果我们提前预报天气可能出现重污染情况，给公众提供一种指引，不要在重污染情况下再排放污染物、焚烧秸秆等等，改变他们的行动，我觉得就实现了最主要的目的。第二是致力于科普，从事这个专业的人所应当担承的义务和责任，共同维护环境质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给公众解释什么是雾霾、预测能干什么、预测难度是什么等等。        

        澎湃新闻：对预测的准确率有量化的评估吗？

        谢绍东：现在刚刚起步，我们准备一年后量化准确率，目前我觉得准确率还不错。        

        澎湃新闻：中央气象局预测17日或18日北京雾霾将卷土重来，而今天矮马预报的17日北京AQI（空气质量指数）为95，空气质量为良，怎么看待这样的预测差距？

        谢绍东：到17号来检验一下。我们网站预测每天都会有新的数据更新，今天的数据明天就可能发生改变，北京十月份是过渡期，气象条件变化快，要报准比较难。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去关注预测的正面效应和引导作用。大家都在做尝试，毕竟难，多一些包容，我们取“矮马”这个名字，也想这样体现：小动物的形象，一方面比较可爱，一方面动物难免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公众用平和的心态鼓励它慢慢成长起来。科学就是一个不断钻研的过程。        

        澎湃新闻：有人从历史数据比对中发现，“矮马预报”发布的数值与实际情况存在一定偏差，在一些时段，如秸秆燃烧季，偏差则更大，这是为什么？

        谢绍东：在我们计算的模型里面，没有计算秸秆燃烧。这是非常规状态，我们只能预测秸秆在什么季节燃烧，但不能具体到哪一天。这一次矮马预报提前五天预测了京津冀豫地区从7日开始的大面积空气质量恶化，具体表现为连续预报了北京城区8日至9日持续加重的重度污染状况，但具体PM2.5预报数值较官方实际监测数值仍有明显差距，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周边生物质的燃烧加重。

民间预测无惧压力可以大胆一些        

        澎湃新闻：前不久举行的南京青奥会，其环境预警和支撑项目的承担单位南京市环科院，就用到了矮马预报产品，效果怎样？

        谢绍东：他们参考了我们公开的数据，结果是我们预测的结果比南京实际的情况差。因为青奥会期间，南京及周边城市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管控大气污染物排放，我们预报的时候未将这些减排因素考虑在内。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说明他们采取措施控制空气污染起了作用。        

        澎湃新闻：一位气象协会高级工程师认为，应谨慎看待“矮马预报”的预测结果，民间预报权威性有限，你们不对预报结果的对错负任何责任。你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否有道理？官方预报空气质量进度缓慢，是否也会受到担责的制约？

        谢绍东：政府也有办法预测未来五天的情况，但他们要求高，压力大，不是报不出来，而是报出来有风险，每天的气象结构都会变化，要考虑公信力的问题。民间就可以大胆一些，但是主要的作用是引导，在保证一定科学性和准确率的前提下，对政府的工作是一个弥补。        

        澎湃新闻：中国官方部门从20年前起就开始对部分重点城市开展空气质量预报，但是，全国范围的空气质量预报至今没有真正开展。这是为什么？

        谢绍东：科研开展了，但实战依然受到限制。第一，气象条件，空气质量预报的准确性严重依赖气象预报的准确程度，气象预报目前仍有不足。气象预报的不稳定性，会造成空气质量预报在某些时段在一些城市和地区存在很大偏差。第二，污染源的数据很难获得，全国污染源具体是哪些，有多少种并不清楚。第三，实际监测数据缺乏，近两三年来，全国才基本有PM2.5数据，数据监测量少。        

        澎湃新闻：矮马预报在简介中提到，这是一种尝试，发起人说要“引导人们善用内心深处温柔一隅”，你们的预测出于一种情怀吗？

        谢绍东：也可以这样理解，比数据更重要的是精神层面的意义超过了行为层面的意义，能够去产生一些引导作用，这意义超过预测数据本身，但也必须要保证准确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