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就当看一个画面唯美的超长MV吧
(注:本文高度剧透)
很多看过电影的观众达成了《触不可及》人物单薄的共识,其实各位看看海报,这个片子在人物设置上有大突破啊!孙红雷虽然继续走“潜伏”路线,谍报泡妞两不误,但是他实现了自我招牌形象的一次飞跃——他变成双!眼!皮!了。
变双眼皮的孙红雷。
国民电视剧导演赵宝刚的电影处女作,选了个“谍海虐恋”的题材,双重间谍孙红雷一开场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舞蹈老师徐静蕾接头。徐静蕾问孙红雷:“你知道你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孙红雷答:“孤独,恐惧。”徐静蕾淡淡地说:“不,是感情。”这样的对白毫不意外地引领着剧情按照电视八点档的方向发展——“最后一次任务”基本上就意味着人生同样Game over。于是徐静蕾出场没多久就因为黄磊的叛变演成了一具直挺挺的尸首。
徐静蕾淡淡地说:“不,是感情。”这样的对白毫不意外地引领着剧情按照电视八点档的方向发展。中年发福的黄磊。黄磊中年发福之后,演家庭煮夫,演男闺蜜,越发离年轻时候的潇洒飘逸遥远而窝囊气质与日俱增。
两个大腕儿抛砖引出了桂纶镁饰演的“非谍报圈内人士”宁待。一个屡屡被男人狠心抛弃后依然不离不弃守候,最后莫名奇妙跑进纷飞的战火硝烟中香消玉殒的情痴。
赵宝刚说唯乱世方能成就真爱传奇,他拍的现实主义电视剧太多鸡零狗碎的蝇营狗苟,没有他心中所向往的纯粹。那份民国情结中有一种信仰,一份情比金坚的纯净。而这份情怀如果只是情怀,而不能化成行之有效的事件对人物行动产生影响和考验,就成了一种填鸭式的说教,变成了言之无物的煽情与强加。或者,这份所谓信仰只是成了推进剧情,孙红雷一次又一次抛弃桂纶镁的莫须有动机。仿佛“革命信仰”是一个不言而喻的大前提,有了这个大前提,男人不用挣扎,女人随便原谅。
桂纶镁就在炮火中裙角飞扬地结束了她孤苦的一生。大致说一下,《触不可及》的剧情发展线索是这样的:接头,审查,叛变,营救,牺牲,严铐,死守,接头,跳舞,爱上。这是影片开头部分的情节,还不错,虽然顺理成章发展得毫无意外,但看在场景精致,演员牌头不小,情节也算紧凑紧张环环相扣,并不至于乏味。然后,格局缩小到“世界只剩他们两个”:孙红雷和桂纶镁自打莫名奇妙跳了一支故作性感的探戈后,剧情由分割成小标题的某个年代统领着,见面,跳舞,分开,等待;见面,跳舞,枪战,分开,等待;见面,跳舞,分开,结婚,等待;见面,跳舞,同居,分开……终于,桂纶镁说,“这次我不等了可以吗?”观众心里大喊,你早可以别等了,于是桂纶镁就在炮火中裙角飞扬地结束了她孤苦的一生。又一年,老年孙红雷到了桂纶镁的墓前,又一次翩翩起舞。要我说,片名应该叫《那些年,我们一起跳过的探戈》。
《一步之遥》是我向来喜爱的音乐,《触不可及》中却生生将它用到“精尽人亡”的境界。导演,能不能让这俩人好好谈个恋爱啊,这哪是用舞蹈作情感的载体啊,剧中人简直把舞蹈跳成了人生的目的。看得出舞蹈的编排是极其用心了,每一段都拍出了不同的韵味和深意,从最初的试探与挑逗,到重逢后的火热缠绵,到雪中的凄美哀婉,演员的状态,镜头的运动,场景的设置都不重复。但舞蹈终究是舞蹈,错的不是人物用舞蹈表达感情,而是人物付出生命与信仰的年代中,对大时代和人物身份处境一笔带过,只顾循环往复地聚焦一次次重逢的喜悦缠绵上,这部电影该是多么的单薄。
《闻香识女人》式的舞蹈。方俊说自己编这些舞蹈是要跟《闻香识女人》做对比的,且不说舞蹈的高下,阿尔·帕西诺的舞姿之所以成为经典,并不是简单一段舞蹈成就的,而是帕西诺塑造人物的成功,使这个充满矛盾又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弗兰克上校通过一系列言谈举止所作所为,累积成为属于角色的人格魅力,为舞蹈注入灵魂。除了舞蹈,他的脏话,他的车技,他的演讲,同样都是他的勋章。孙红雷如果不跳舞,值得称道的大概就只有他那只会动的耳朵了。如果我们只要看美丽的舞蹈,直接看个舞剧显然更在点上。何况高冷文艺范的桂纶镁无论卖弄性感还是娇嗔发嗲都引发了场内不少笑声。
更重要的是,片头明明在设置人物背景时有所铺垫,最终却全部在两位你侬我侬的男嗔女爱中化作一缕青烟。明明时局动荡,情势危机,重要的亲人战友付出生命的代价,谍影重重、人人自危,但这二位的风花雪月从未受到任何威胁。你可以说电影是造梦的艺术,但麻烦造梦也造得稍微给人点真实感或者紧迫感。好莱坞的英雄虽然最后肯定能够战胜邪恶,中间总也得历经点磨难。可是导演始终太痴迷于自己一腔的浪漫唯美情怀,通篇舞蹈抒情还不够,难得的那么一两场枪战、炮火以及桂纶镁牺牲的段落无一例外选用华美的弦乐配合慢镜头高速摄影,色调柔和明亮的镜头里,子弹慢慢飞,血花洋洋洒洒,尸体漂浮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写个意真没啥,但通篇所有镜头全这样就未免矫情,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作为一个从小看赵宝刚电视剧长大的剧迷,我不认为赵导真的对自己片子存在的问题毫不自知,所以他会在宣传阶段随时保持着冷静,给自己留有退路。所以我大胆设想,大概双人变着花样跳舞和慢镜头打飞几具尸体的战争是一种省钱而不降格调的妥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