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指望Netflix出品的每部剧都是《纸牌屋》和《女子监狱》

阿水
2014-09-16 10:35
来源:澎湃新闻

        企鹅出版社的员工们都是企鹅,大堂里还有企鹅“嗖”一下滑过去;一只中年狗在超市犹豫要不要买巧克力,朋友告诫“狗不能吃巧克力,会死的哦”;园丁羊边修花园边顺便啃一口草吃;要买甜甜圈的海豹原来是“海豹突击队”的;“鸟人”狗仔队长期蹲守树上电线杆上,一有风吹草动就飞走了……

        Netflix新剧《马男波杰克》(BoJack Horseman)的设置,就是这样一个动物头人身的动物和人类共处的世界。跨物种间的交朋友、相爱、工作,完全不成问题。比较好的是,编剧从未试图解释这个“奇幻”世界从何而来,而是脑洞大开反复把玩各种梗。如果你也喜欢把动物们拟人玩儿,满足永远不死的童心,《马男波杰克》是个好选择。

        然而作为成人动画,它并未比《辛普森一家》走得更远。男主角马男波杰克是个过气的喜剧片明星,曾主演红极一时的《胡闹的小马》,扮演一匹收养了三个人类小孩的单身马。他的粉红猫经纪人“卡洛琳公主”亦身兼其分分合合的女友,特性就是“catty”,是典型的刀口舔血的职业经纪人。马男还有个好吃懒做的人类“寄生虫”室友陶德,一个金毛寻回犬 “花生酱先生”朋友,以及金毛狗的女朋友、担任“影子写手”为他写自传的作家黛安·阮。

        马男自私自恋自毁,软弱拖沓沉溺酒精,客厅里的一幅画——一个马男看着溺水的另一个马男就是最好写照。《胡闹的小马》被砍之后他几乎停工,卡罗琳公主甚至没法帮他争取到在《战马》中扮演一匹马的机会。

        即便如此,马男“内心深处还是个好人”(室友语),他只是没有力气抓着自己的马鬃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而已。看到这里,会发现这不是一个新鲜的故事。

        再往下看,故事的发生地是好莱坞,各种段子自然很灯红酒绿。讽刺美国所谓的女权,不分青红皂白捧士兵为英雄,娱乐圈的浮夸和荒唐,明星们的滥交和药酒泛滥,亦都没有跳脱《辛普森一家》的视野。

        难怪外媒们对它的评价不高,什么“不能指望Netflix出品的每部剧都是《纸牌屋》和《女子监狱》”,或者“即便这年头观众未必愿意花力气追品质绝佳的剧,这样平庸的剧也是行不通的”,又或者“一个好题材被白白浪费了”。

        然而同一部剧,对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来说效果也很不同,毕竟我们不是看《辛普森一家》长大的一代。在我们轻易开不得玩笑的世界,听别人怨天尤人就很有乐趣了,尤其那些灯红酒绿的梗还没有被我们玩坏。

        用动物的眼光看人生,也常常会有新的发现。

        比如,“你的家人永远不会理解你,爱人们会离你而去或者试图改造你。只有你的粉丝,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一直对你报以相同的好意”——多么残酷的事实。或者,“我们每个人不是Zoe就是Zelda(一对双胞胎姐妹),一个刻薄又悲观,一个开朗又乐观”。细想之下,的确如此。

        这些话本身的对错没有定论,但是无法被证伪。听到戏谑的动物或者人类一本正经说出这些的时候,你很难不停下来想一想。

        第一季的最后一集,乐天的金毛“花生酱先生”给出了终极一击:“宇宙是一个残酷而无情的真空。快乐的关键不是寻找意义,而是让自己被无关紧要的小事包围。这样,最后你总会死掉的。”

        问题是,不寻找意义,就很容易如马男先生一样在人生路上一路下滑,摔得稀烂。寻找的话,又很可能都是虚空。日本作家远藤周作在《沉默》里借备受苦难的传教士之口苦苦追问上帝为何不发声,普通人又怎能轻易就找到答案、意义,或者说传说中的道?

据网友考证,马男挂的画源自英国艺术家大卫·霍克尼的作品。

        关于终极问题,一匹马和他的猫朋狗友们当然给不出答案。编剧显然也没有作此打算。

        我觉得,编剧也就是抛几个空虚的观点出来给你把玩一下。用虚无主义的东西装点一部有人有动物的动画片,个中的反差才是卖点。

        看这部动画片,主要还是好玩。无聊的时候,看一匹马在派对上边呕吐棉花糖边努力讲话的样子很有恶趣味的治愈效果。当然,也很好听。这部剧的配音阵容很强大,比如威尔·阿奈特(《冒牌家庭》),亚伦·保尔(《绝命毒师》),阿丽森·布里(《废柴联盟》)。有趣的是,马男和有一张马脸的阿奈特有奇妙的相似之处,不知道主角是先相中了阿奈特的声音,再根据他的样子把主角画成一匹马,还是反过来?

        第一季结束,Netflix宣布续订第二季。问题是,第一季的最后衰男马男已经咸鱼翻身,电视剧和新书都大获成功,还捧了一座金球奖回家。下一季还能讲什么故事呢,他又重陷泥沼吗?既然还有下一季,编剧似乎过早地把温情和成功给了马男和他的朋友们,再要讲好故事,就有点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