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盾为微信作了首交响曲,观众的手机参与演出

澎湃记者 陈晨
2014-07-05 15:53
来源:澎湃新闻

        [谭盾肯定不只是一个音乐家,他的音乐包含了太多观念上的附加,这种附加有的时候还很具有蛊惑性。7月4日晚上,他又倒腾出一个新项目。比起之前用水、陶土和纸来当创作材料,这次他创新的是作品用途——“为微信而作”的交响曲。去听音乐会之前,观众得先关注谭盾的微信号,获得一段“隆里格隆”的音频,以便接下来参与演出。]

谭盾说,社交网络的出现促成了他此次创作的灵感,是之谓“微信交响曲”。 澎湃记者 高剑平 图

        这部“‘隆里格隆’为微信和观众吟唱而作的交响诗”昨晚上演于本届2014MISA夏季音乐节的开幕式上。

        先说一个好玩的创作缘起,谭盾要给他的好朋友——上海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指挥家余隆送个生日礼物,“余隆余隆,隆里格隆”,原来是把好基友的昵称藏进去了,真是深深的停不下来的爱呢。

        这些年MISA越来越强调跨界,这次开幕音乐会因为谭盾这部作品的加入差不多是把“跨界”的边沿直接从音乐门类的分界延伸到了“行为艺术”的领域。是的,谭盾他自己都说了,这是一次“行为艺术”的实践,“就好像古人炼丹一样,为了探索不朽。”

        可微信交响曲到底是啥?事实上,这就是谭盾近些年来“网络交响曲”尝试的“升级版”。操作流程是这样的——关注谭大师他老人家的微信号,从中获得一段谭盾亲自哼唱的“隆里格隆”音频,现场观众集体打开微信在谭指挥的手势下,将自己的微信作为乐器,通过每个观众打开微信播放的时间差让“隆里格隆”此起彼伏产生音波。

        除了播放微信之外,观众还需要吟唱部分旋律,加上现场交响乐队的伴奏,台上台下、专业与业余、人与机器共同完成一部“交响曲”。而在向来强调“让传统融入现代”的谭盾的构想里,“隆里格隆”代表的是传统中原文化的“图腾”,从京剧到一众地方戏曲中都有这么一段元素,这是“一种中国人家喻户晓的,随时随地能明白的口头禅,它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含义,但就是自在、逍遥的代名词。”而当这样一种古老的“图腾”般的口头禅与用微信这样的现代科技手段播出,并以西方交响乐团的配置编配为一部交响曲时,谭大师又一次实现了他“中西合璧、联通古今”的艺术理想。

        这部作品7月1日刚刚在北京保利大剧院进行了“世界首演”,白岩松到场助阵解说,并且把谭盾奉为“科技男神”。看到这里,也许有看官要问了,那我事先下载好这段音频到时候一放,不用微信不是一样能达到效果吗,凭什么一定要叫“微信交响乐”呢?理论上是的确这样的,但是艺术家谭盾大师强调的是微信的“互动”理念,是基于“互联网”、“社交网络”这些媒介的出现促成了作曲家创作的灵感,所以,微信除了实现手段以外,还代表了一种现代人沟通的“符号”。

        音乐会之前,一部分观众和业内人士对这个节目“嗤之以鼻”,因为谭盾“又标新立异”了。7月4日晚上上海下着雨,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注意到许多观众疲惫赶到上海交响乐园的新音乐厅时,已经顾不得接受厅外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载微信语音素材了,导致后来的“交响乐”呈现得不如预想中的那么有起伏感,但散落在音乐厅四方打着时间差飘荡的“隆里格隆”旋律与弦乐声部悠远的泛音相交融的时刻,一种奇妙的听觉感受竟然真的油然而生了。至于那一段“土得掉渣”的“5365”动机被经过无数种可能性的变奏所焕发出或神秘或深情又或者摇滚的新风貌时,这种简单质朴又俏皮的创造有一种天然与听者的亲近感,又充满的新鲜的魔力。

        于是听完后,原先嗤之以鼻的人们也都觉得,“哎哟,还不错哦。”

        谭盾说,“今天所有的剧院,都是按照十八、十九世纪的‘黑匣子’模式建造的,而观众对于表演艺术的接受能力和参与愿望早就不是几百年前那样的。”的确,无论微信、或是之前的《女书》、或以建筑为乐器的“水乐堂”,谭盾所做的音乐都是在探索多维空间。

        而作为一位指挥家,谭盾自己还为了指挥这部交响曲苦思冥想了一套手势,“邀请观众参与,不能像乐队那样指手画脚,要让他们感觉到被尊重和鼓励,才能充分调动参与的积极性。”于是,不久前还在《天天向上》里讲述指挥使用“莲花手”奥义的指挥家这次选用了“Big Five”和“大拇哥”两种“正能量”手势来分别代表微信和吟唱,加上这位一贯丰富夸张的面部表情,现场的确充满鼓动性。

        同场参加音乐会的小提琴家文格洛夫和美女小号手巴尔松都表达了对这部作品的“惊叹”,巴尔松说“很梦幻。”文格洛夫则评价,“谭盾的音乐不是追求一种声音,而是折射色彩。在某些个瞬间,那些音浪真的击中了我,那种声音好像属于另一个时空,从神秘中照进现实,理想的概念变得具象化,好像听到一种环状的轮回。”

       谭盾本人是这样阐释他的作品的:“每一个世纪都有新的乐器产生,到了21世纪,人们忙着去实验发现,却忽略了身边最熟悉的东西,微信和水一样,每天在我们身边‘发声’,但我们浑然不觉,我们忽略声音如同忽略我们习以为常的感情。这部作品希望让人们重新发现身边的事物和人。这部作品,我要达到的是一种‘穿越’的感觉,这种‘穿越感’来源于通过交响乐和微信的媒介互动,把传统的东西传递到未来。‘隆里格隆’是传统的图腾联通着手机,这其中除了形式与观念,还有深刻的表达,是我希望把有限的生命作时空上的无限延伸。”

尽管回到音乐厅,乐手还穿着户外音乐会的休闲Polo衫。澎湃记者 高剑平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