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婕妤：从萨尔瓦多中期选举看拉美政治生态
萨尔瓦多中期选举近日举行。按照既定日程，本次选举将选出84名立法议会议员、262名市长和20名中美洲议会议员。选举结果表明，由总统纳伊布·布克尔所在的新兴政党“新思想”和“民族团结大联盟”组成的竞选联盟以绝对优势领先反对派两大传统政党，成为当前拉美复杂政治生态中难得一见的一股“清流”。
“政治素人”获得历史性胜利
萨尔瓦多最高选举法庭最新统计显示，“新思想”取得立法议会的56席和中美洲议会的14席，在地方市政委员会选举中的胜选优势也在不断扩大。此次三大选举齐头并进，是继总统大选之后萨政坛的又一重大风向标事件，受到民众和当局的高度重视。据悉，萨尔瓦多全国共有530万合法注册的选民，其中约有51%参与了当日的选举活动，参与度和投票率之高均超以往。
此番选举结果清楚显示，“政治素人”布克尔的实力和号召力依旧。自上任以来，布克尔以“政治强人”和“局外人”自居，时尚潮流的个人形象和大胆强硬的行事风格一改公众对政客的刻板印象，布克尔对社交媒体的娴熟巧妙运用也使其收获“千禧总统”的称号。疫情期间布克尔在全国推行严格的强制隔离计划，并为受影响家庭约150万人分发食品篮子和每人300美元的救助金，总统支持率一路攀升并斩获新高，达到97%的历史峰值，使其成功跻身拉美最受欢迎的领导人之列。选举进行当天布克尔早早发推文致谢，文中他引用了CID-Gallup公司的一项民意调查结果，宣称竞选联盟将包揽60余个席位，显露出布克尔已胜券在握。
自1992年一纸“和平协议”正式宣告萨尔瓦多内战告一段落以来，传统右翼大党“民族主义共和党联盟”和左翼“马蒂民族解放阵线”先后执掌萨尔瓦多政坛近30年，牢牢掌控议会的绝对多数席位。“新思想”成立时间不足3年但发展势头迅猛、不容小觑。本次议会选举中，“新思想”在未有盟友选票加持的情况下后来居上、大获全胜，反对派则优势尽失、结局惨烈，席位由此前的37个和23个大幅缩减至14个和4个。新兴政党成为此次中期选举最大“黑马”，有望打破两党对立法议会的长期控制，今后总统任命最高法院法官和司法部长将不再受限。
引发对民主法治的隐忧
布克尔任内鲜明的反建制风格和民粹主义加深了民众和国际社会对萨尔瓦多民主和法治的担忧。去年2月9日，布克尔因申请1.09亿美元“领土控制计划”的资金被拒，于是派遣联邦武装部队强闯议会，借此施压两党议员以批准抵押贷款购买“计划”所需的安全装备，似又重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独裁军政府高压统治时期的景象。议会现场多方僵持不下，布克尔发问“现在可以看到是谁掌控了局势”，随后又以“专政太美丽”为话题在社交平台发起讨论，称“若自己是暴君将采取更多极端举措”，意在影射媒体对其不满，引得舆论一片哗然。曾将布克尔评为“政治新星”的《经济学人》宣布将萨尔瓦多的民主等级降低为“混合政权”。
“素人”现象折射拉美政治生态
近年来拉美政坛新生力量异军突起，个性鲜明的“素人”政治家备受青睐，逐步在传统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布克尔和“新思想”的另类成功表明了一种新的政治主流意识正在酝酿当中。从21世纪初“粉红浪潮”的大量涌现，再到第二个十年“左退右进”趋势的渐强，如今拉美政治生态的演变呈现出多样化特点，左右意识形态的分野逐渐模糊，政治新秀的崛起绝非偶然，而是内外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一方面，选民长期处于传统政党的执政环境中，已经产生一定程度的政治审美疲劳。在传统的民主选择无法破解制度痼疾的情况下，新面孔往往更易满足民众求新求变的政治诉求。此外，守成势力对新兴力量的打压也会激起广泛的共情，使社会对新生政权更为宽容。譬如，布克尔时期众多专制色彩浓厚的举措常被解读为政党内斗的结果。
另一方面，拉美左右两翼治理能力集体失灵的现象愈加突出，通过常规选举实现政党更替早已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纵观拉美大陆，无论是涉及抗疫模式的左右之争，还是关乎经济复苏路径的巨大分歧，均证明传统的二元思维再难助力拉美脱困。未来拉美仍需继续探索真正适合自身的发展道路和治理模式，“素人”政治现象可能会反复出现。
（章婕妤，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拉美研究所研究实习员，原文载大众网2021年3月15日）
原标题：《章婕妤：从萨尔瓦多中期选举看拉美政治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