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起点丨吴海勇:重温《风云儿女》与《义勇军进行曲》背后的故事

澎湃新闻记者 范佳来
2021-02-16 10:22
来源:澎湃新闻

每当鲜艳的五星红旗伴随着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冉冉升起,这熟悉且激昂雄壮的旋律唱遍祖国大江南北,见证了大大小小的历史记忆,也让每一位中国人热血澎湃。

作家吴海勇曾任职于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他笔下的《起来——<风云儿女>电影摄制与<义勇军进行曲>创作历程纪实》,以大量史料的深入探究,尽可能还原国歌诞生的背景,再现左翼文化青年的英雄事迹,挖掘出上海作为党的诞生地背后的光辉历史。

吴海勇 资料图

“起来”于左翼文化浪潮

吴海勇是一个“国歌迷”,在大学读书期间,就曾抄录国歌歌词参展高校的书画展。然而,对于国歌的创作背景研究并不多,曾经广为流传的有关《义勇军进行曲》创作史的流言,更让他感到,这首影响十数亿计同胞的伟大国歌,创作历史是需要正名与呵护的。

《起来》这本书,整个创作过程历时3年,他刻意放慢了自己的写作速度。曾在党研室工作的经历,使他知道党史的纷繁复杂。“毕竟这是探究关系14亿人众的国歌历史。而且它反映的是一群人的历史,聂耳写的是其后半生,其他如田汉、夏衍、司徒慧敏、许幸之、吴印咸、孙师毅,等等,涉笔的是其前半生,其中包括对田汉作品进行通读,阅读量相当大。”

《起来》

有段时间,他写了改、改了又改,直到看到核心的稀见史料,终于较有把握地还原了《风云儿女》的创作史,由此《义勇军进行曲》有了信实的创作依据。

在吴海勇眼中,田汉、聂耳合作创作《义勇军进行曲》这样的优秀作品绝非偶然。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白色恐怖异常横行。然而,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思潮却是盛行一时,进步人士、追求光明的年轻人都相信世界的未来是走非资之路。在崇高信仰的指引下,左翼文化运动汹涌澎湃。左翼电影人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出反映时代的光影与新声,《风云儿女》便是当时典型的代表作,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孕育了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的诞生。

左联是左翼文化运动的始发,它对其他左翼各联起到了举旗定向的作用,同时,左联还向后起各联输送了人才队伍,由此汇成声势浩大的左翼文化运动。

鲁迅是左联的旗手,也是左翼文化运动的灵魂人物。在左翼文化运动中涌现出的一大批跨界人士,例如《风云儿女》的剧作者田汉,既是左联的重要人物,又是剧联、音联的核心人物。夏衍原是左联领导,此前搞过进步话剧,受邀进入电影界,转身为电影剧本家,后又创作出报告文学的典范之作《包身工》。而《义勇军进行曲》的创作者聂耳既是一名天才音乐家,也长于叙事,有小说家的潜质,表演也有天分,在表演、谱曲、写作方面均有建树。

永不消逝的风云人物

有很多风云人物最终随风而逝,永不消逝的是他们在时代洪流中的积极作为。在《义勇军进行曲》的创作中,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田汉与聂耳之间的关系——田汉,在左翼影剧界都是盟主般的人物。事实上,早在他创办南国社之时,众多青年文艺爱好者都尊他为“田老大”。

同时,他也是聂耳的人生指路人。田汉创作的第二部左翼电影《母性之光》,在拍摄时,聂耳就担任了音乐执导,还首度与田汉合作谱写了影片歌曲《开矿歌》。这开启了二人词曲合璧的创作历程。据统计,田汉、聂耳合作的歌曲有14首之多,二人合作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田汉带聂耳等去外滩码头采风,写成歌词交给聂耳,任其谱曲,也任其对自己的歌词进行修改,这样,聂耳就拥有极大的创作自由。这种创作模式,在《义勇军进行曲》创作过程中延续下去,使聂耳能够自如发挥。

有趣的是,田、聂也曾闹矛盾,因为电影公司工会工作无起色,田汉一度迁怒聂耳,不再理他,还是于伶从中调解,带聂耳去见田汉,二人相见起初还像斗鸡似的彼此瞪视,然而,突然,冰释前嫌,二人拥抱在了一起。“如果田汉、聂耳就此各分东西,恐怕我们就没有了《义勇军进行曲》。”吴海勇感慨。

根据历史记载,《风云儿女》剧本创作一事最后由夏衍接手,但是相关记录并不清晰。吴海勇表示,根据资料,夏衍是在1935年二一九大逮捕之后开始写作《风云儿女》剧本。然而,在这之前,许幸之已完成该片的分镜头,2月开始拍摄。而民国电影检查制度规定,电影开拍前要送检完整的电影剧本。

综合判断,夏衍应在1934年底前接手,也就是在确定许幸之执导《风云儿女》后不久。夏衍将田汉的故事梗概文稿交给许幸之看后,许幸之“感到内容单薄了一些,几个主要人物的刻画还不够生动,一些情节过于浪漫,因此整个故事内容还显得单薄,不够充实。”他说出心中的忧虑,夏衍当即宽慰:“田汉原著的不足之处,我会在改写成电影文学剧本时加以弥补,你尽管放心好了!”

了解自己国歌的创作历史,是所有对国族认同的人们自然会萌生的求知欲。吴海勇认为,《义勇军进行曲》的创作背景如此的国势阽危,《风云儿女》相关创作群体深怀忧患意识,勇担使命,为民族为理想为光明为信念,奋不顾身、努力抗争,激发出无穷的力量其中包括无上的创造力。“这还不足以成为后人汲取的精神力量吗?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更可效仿。”

更何况,《风云儿女》的主创团队当时还如此年轻:田汉创作歌词时是36岁,聂耳谱曲时是23岁,夏衍35岁,司徒慧敏25岁,许幸之31岁,孙师毅31岁,等等。他们是二三十岁年轻人人生的楷模。面对国歌背后的优秀群体,我们还不应该“起来”吗?在吴海勇眼中,少年强则国强。

    责任编辑:程娱
    校对:施鋆